警告!幾乎沒有亂馬1/2必要的喜劇要素!!










原作者:うたたね乱馬
原文取自:うたたね乱馬文庫
原文名:イエスタデイ ワンス モア~Yesterday Once More あのころをもう一度~



第五話 該往何處去


換了衣服,折好棉被,清理垃圾,一邊等奈津,亂馬一邊眺望著雇用契約書。也找不到不簽章的理由。自己一定會簽下這張契約書的吧。他將契約書置於房間的一隅。
雖然有作過打掃還是很殺風景。亂馬頭一次會意到這件事。因為是原本認為祇要能遮風擋雨就可以而借來的房間,所以完全沒有可用來滋潤精神面的東西。也沒有茶葉。不是一間能讓女人進來的房間。
就在他一面讓房間的空氣流通,一面放好坐墊的時候,
「你好。」
玄關傳來了打招呼聲。亂馬打開門。
奈津兩手捧著碟子站在那裡。碟子上放有餃子,奈津則繫著圍裙。
「喔,上來吧。」
亂馬請奈津入內。
奈津露出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環視著房間。
「很窄小吧,不好意思。」
亂馬說。
「哪裡…我馬上來作晚餐,借一下廚房。」
奈津走向流理台。
亂馬望著她的背影。租房子的時候根本沒想過會有女孩子到這裡來。
奈津取出平底鍋,開始煎餃子。『啪滋啪滋』地響起爆裂聲。
亂馬有些擔心地,不時窺看著奈津的手邊。
就在他說出「別打破盤子喔。」或是「妳知道沙拉油和醬油是不一樣的嗎?」的時候,奈津生氣地回道:
「你當我是傻瓜嗎!?」
大聲吆喝的時候,聲音就像小茜一般,亂馬半是吃驚,半是感到心跳加速。
於是乖乖地打開電視等著。
沒有人為自己做菜有多久了呢?亂馬感到很開心。即使很難吃也要說好吃。就算是非常難吃的味道,亂馬也有自信能說出『好好吃』這句話。亂馬以前曾是個一口氣飲盡一整瓶調味醬的男人。
「亂馬先生,你有煮飯嗎?」
奈津問道。
「有啊。飯碗在那邊的櫃子。對了,那奈津要吃什麼呢?」
「我已經在家裡吃過才來的。」
奈津端來了煎餃。放在擺在房間正中央的桌子上。平底鍋裡面的餃子染上一層焦色。近乎紅色的焦褐色,除了兩個被弄破之外,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奈津盛了飯,連同速食味噌湯一起端了過來。
「我開動了。」
大口塞入浸泡在醋和沙拉油裡面的餃子的同時,溫熱的肉汁從酥脆的餃子皮下流了出來,嘴巴差點被燙傷。由於大蒜充分發揮了作用,非常的好吃。
「怎麼樣,好吃嗎?」
奈津詢問道。
「嗯,太讚了!」亂馬大口扒著白飯。吃一個段落之後喝了口麥茶。
「亂好吃的,我嚇了一跳喔。就像外面賣的一樣。」
奈津很開心似地笑著。
「太好了。這個餃子的做法可是奈津流的喔。」
奈津有些不好意思地微笑。亂馬啜飲了味噌湯之後繼續扒飯。奈津屈膝與亂馬並排坐著。轉開了電視的綜藝節目,新聞播報也告一段落,中國的武打電影開始上演。
一邊呆然地思索著奈津什麼時候會回去,亂馬一邊眺望著武打電影,對於演員跳躍的畫面,亂馬雖覺得「實際上是不可能這樣跳的」,還是默默地看著。他已經吃完了。
小茜的照片和信就藏在電視後面。
奈津偶爾會因為精采的畫面而發出『啊』的一聲。
在充滿殺伐之氣的房內有女人在是件好事。如果持續像這樣偶爾意識到女人的事情,或是跟某個人在一起的話,我會變得比較有精神吧。再說亂馬也才二十一歲而已。
不過他深知祇要奈津一回去,他就會因為想到小茜而陷入深沉的後悔之中。亂馬在品嚐著這一瞬間的安逸的同時,也感覺得到數小時後,自己像在等待行刑的囚犯的那種『要作就快點作吧』的心情。
忘掉吧。別去想那種事。聆聽懷念的聲音,讓女孩為自己做飯。現在祇要好好品嚐這些就好了。
「我可以把餐具拿去洗了嗎?」
對如此詢問的奈津,亂馬回以了「嗯」的回答。
電影的情節漸入佳境,同時也意識到奈津該回家了,但奈津卻不太說話。『如果妳可以再多跟我說說話該有多好』,亂馬不禁如是想著。
雖然兩人照舊並排坐著看電視,奈津卻出其不意,蠢蠢欲動地靠近亂馬。
「亂馬先生。」奈津開口道。「我,喜歡亂馬先生…我喜歡你。」
『唔』,亂馬嘟囔一聲。
「請跟我交往。」
奈津說。
雖然亂馬看著電視那一方,節目卻像是被降低音量似的,根本不知道內容在講些什麼。
突然強烈意識到鄰座的少女是個女人。
這是告白,來自女方的告白。
現在的亂馬,表面上假裝很平靜的樣子,內心卻已心跳加速起來。自從未婚妻過世之後,亂馬就沒有再談過戀愛了。並不是特別為小茜堅守節操,而是根本不想。
亂馬的手臂輕輕地從後方繞過奈津的肩膀,將她拉向自己。奈津抬起臀部挨近亂馬,倚著他。一邊感著奈津頭部的重量,亂馬一邊想到『根據這個情況,奈津也許有過戀愛經驗吧』。
他不清楚自己喜不喜歡奈津,但並不討厭她。她是個美人,又是個好女孩。和她交往之後似乎也會喜歡上她的樣子。
但是,亂馬至今熱衷需索的是這女孩的「聲音」。
一聽到那個聲音,他就會無條件地開心和難過,變得想去做些什麼。但那是因為小茜的聲音才讓他如此的,而不是奈津的個性。
亂馬迷失在其中。他想讓自己得到更多慰藉,於是想要再一個推力。
「奈津,妳可以叫我亂馬嗎?別加”先生”兩個字,叫我的名字就好。」
「嗯。」
奈津應道。
亂馬心跳加速地闔上眼。眼瞼內零星地浮現出紅綠的圖形後又消失。
就這樣,避開現在在哪裡以及正在做些什麼,產生出如白紙般的心情。亂馬等待著。
小茜不經意地呼喚著。
「亂馬。」
亂馬看到了小茜。一直抑制的感情一股腦兒地傾洩而出,溫暖的感覺包圍著亂馬。五年前的日常生活在亂馬的眼瞼中,非常鮮明地復甦過來。
抱近自己的女性肩膀的那種確實質感是屬於小茜的,小茜仍穿著水藍色的制服。偶爾會露出有些羞怯的表情。亂馬鍾情於中國服,認為自己是世界上最強的人。和氣味相投的夥伴們每天吵吵鬧鬧。不明所以的事件等候在前方,一面纏繞著鬧劇,一面圍繞著亂馬。而小茜總是在身邊。
不想揮開這種感覺。不想再失去一次。
「省略稱謂的感覺真奇怪。」
懷中的少女動了動。「亂馬先生?」
亂馬睜開雙眼。這裡是自己的房間。
祇要自己一沉浸在回憶中,最後必定都會以痛苦的後悔結束。然而祇要聽到這女孩的聲音,一切就變得不再是回憶,而是貨真價實地出現在這裡。
『如果這女孩每天都在自己身邊的話』,亂馬想著。如果奈津在自己身邊,喚我為「亂馬」的話,每天就都能品嚐這種感覺了。每天都能有著像那時候的心情,也不會再感到寂寞了吧。
雖然我已經變成了連格鬥都放棄的普通男人,但有志者事竟成。現在的自己不管是什麼料理都吃得下去,每天也都能說出『能在一起真是高興』這樣的話來。那時候的我做不到這些。總覺得如果說出口會可恥得想乾脆死掉算了。明明就祇是很普通的一句話而已。
連同因為自己的孩子氣而無法好好愛小茜的份一起地珍惜奈津。無法向小茜贖罪。祇是為了自己,想藉由珍惜奈津來得到自我滿足而已。就算這一切都是謊言,他無法對小茜的聲音死心。小茜活生生的聲音就在那裡,說話,大笑,就算身體不是小茜也無所謂。就算將亡靈重疊在奈津身上,我也無法放棄。
亂馬下定決心。
「…對了,妳,如果剪掉頭髮的話一定很適合喔。」
亂馬輕聲低語道。
「咦,真的嗎?我從來沒剪過呢。因為我的髮質是服貼型的,總覺得應該不太合適…」
「一定很相配。」
「你喜歡短髮嗎?」
「嗯。」
「那,我就去剪剪看吧。」
亂馬和奈津就這樣像戀人似地彼此依偎著。奈津將手置於亂馬盤腿交疊著的腿上。好溫暖。嗅得到女孩子的髮香。奈津輕笑著,把手伸向亂馬的辮子。
「亂馬先生是留辮子呢。這叫做弁髮嗎?」
「妳很清楚嘛。」
弁髮是辮子的舊稱。
「我國中時候的畢業旅行曾去過中國。弁髮就是像中國的髮髻那樣的東西吧?不過現在已經很少看到了。本來祇是想去逛街買東西,結果這麼一逛卻跑進深山裡,到名叫青海省的內陸去了。」
亂馬還記得這個地名。真是個教人懷念的名字啊。不過,他從沒想過會從奈津的口中聽到這個詞彙。亂馬最後一次去中國,是為了取得男溺泉。
「妳們跑去一個很偏遠的地方啊。」
「是啊。因為是跑到大家好不容易才一起爬上去的重山峻嶺的深山裡,當我一個人迷路的時候,還以為自己死定了呢。結果在那裡看到有好多的泉水湧出來,在這些泉水裡插有好多像竹子似的東西,我因為口渴,所以就喝下了泉水。」
不祥的預感浮現。亂馬沉默地等待後續。
「一喝下泉水,我的喉嚨就變得好奇怪,我的聲音改變了。不管怎麼做就是無法恢復原狀。就算是現在都仍覺得像是別人的聲音。雖然最後和大家會合了,不過之後一經詢問,才知道那裡叫咒泉鄉。每個泉水都有個詛咒的傳說,而我喝下的那口泉,是一位年輕的日本女性在近期所溺水的…」
『茜溺泉』,亂馬暗自想著。
「一個叫做茜溺泉的泉水。所以,我的聲音就變得像那個女人的聲音。」
亂馬全身失去力量,手從奈津的肩上滑落下來。他像是失了魂一般,既不是嘆息亦不是吸氣的一口氣自口中吐出。『原來是這麼回事啊?』『什麼嘛。』另一個自己彷彿置身度外地在看著了解一切的自己。
『我在幹什麼。』亂馬想著。『什麼嘛,我到底在幹什麼。』會喜歡上奈津,祇是因為奈津有著小茜的聲音。
假使她落入茜溺泉,完全變成小茜的樣子的話又會是如何呢?如此一來我無法對小茜做的一切事情,都可以付出給奈津了。在我的身邊有小茜型態的奈津在,就像小茜尚在人世一般。
我真差勁。開個這麼過分的玩笑。祇要冠上小茜的名字,不管對方是誰都好。我在幹什麼?剪短頭髮,讓奈津成為小茜的替代品又能改變什麼呢?什麼都不會改變。祇是在自我慰藉罷了。
我不能把自我慰藉當作和她交往的理由。
失望感慢慢地湧上心頭,突然看清了一切。亂馬冷眼環視著現在。十六歲的自己已經不在了。有的則是二十一歲的自己,和小茜相似的女孩,電視,以及自己的房間。
「亂馬先生?」
少女呼喚道。
「抱歉。」
亂馬抽離身體。「小奈,我,不能和小奈交往。」
「為什麼?」
「抱歉。」
「為什麼呢?我是不是哪裡不好…」
「抱歉,這一切全都我的錯。我另有喜歡的人,而小奈和那個女孩很像。」
「……」
少女垂下頭去。
「妳回去吧。」
亂馬說。
奈津以迅速地縮回身體的動作奔向玄關,穿上鞋跑了出去。亂馬聽著奔下公寓階梯的腳步聲。少女大概是哭了吧?不知道。明天,得去歸還奈津留下的盤子。亂馬將電視的音量一格格地降低,歸零後望著畫面一會兒,然後關掉。
把遙控器放在電視前方,起身走向流理台。在稍嫌低矮的流理台邊清洗盤子。也洗了奈津帶過來的盤子。把自己的盤子擦拭乾淨後,為了方便明天歸還奈津的盤子,將之置於架子上。
拿起放在同個櫃子下一層的房間鑰匙。一邊確認口袋中有鑰匙的堅硬觸感,一邊走向玄關,穿上自己的鞋子。突然想起什麼事情似地脫下鞋,走回房中,撿起房間一隅的紙張。是乾社長交給自己的契約書。亂馬將兩手的指頭置於摺疊起來的紙張上方,筆直地將之撕成兩半。劈哩哩哩哩哩。響起尖銳的聲音。爾後丟入垃圾桶。
沒有關燈就出了門,看了眼乾工務店,亂馬將手插入口袋中邁出步伐。
這樣就可以了。
任何人都沒有權利叫我別去愛已去世的女人。如果能再見面的話,就算捨棄現有的一切也無所謂。但是他已經不想再欺騙自己了。不想再自我安慰認為小茜還活著。小茜在亂馬的心中依舊充滿光輝。然而,已不再是迷惑亂馬,栩栩如生的幻影了。而是一位像女神般居高臨下俯視著亂馬的女性,且是個充滿了遙遠、快樂回憶的初戀。
就此告一段落吧。這一切已經遠去。這樣結束是再好不過的。馬上就會習慣寂寞的。
亂馬沿著夜晚的國道走著,來到縣界,天空發白的時候,拐向西行的岔路。不久,昇上來的朝陽照耀著他的背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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