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者:柊 かのえ
原文取自:わんころべぇ(已關站)
原文名:女、それは天女、時に妖かし



第五章
【夜晚的妖怪】


宴會一轉眼便宣告結束。
有著各式各樣華麗的活動。
在那其中,阿籬的舞蹈是相當卓越的。或許因為阿籬是神社女兒的緣故,常常有跳祭神舞的機會,曾去學過舞蹈。

即便如此,身著傳統和服的阿籬是多麼的美麗與艷麗啊。
美麗並非祇來自於華美的裝飾或和服,而是從她本身散發出來的。

宴會一結束,藝妓們便一個接著一個地離開大廳。
留下來的僅有身為客人的男人,以及阿籬。珊瑚則在隔扇的另一邊待命。
阿籬在房間的一隅,雙手交疊,低垂著頭。

男人等得有些不耐煩,他走向阿籬。
「妳真是美麗啊,叫什麼名字?」
「…我沒有能向館主大人您稟告的名字。」
除了這樣的回覆之外,阿籬想不到更好的答案。
果然在這種地方使用真名很奇怪吧?總覺得不想說出「阿籬」這個名字。
「…妳,今晚是初夜吧?既然如此,沒有名字是很自然的。那麼,我來幫妳取個名字吧…菖蒲….怎麼樣?是個好名字吧?我是義仁。」
「菖蒲,對我來說是個不勝惶恐的名字。謝謝您。」
(我可是阿籬啊--!!)
阿籬在內心如此想著。

就算被取了再怎麼美麗的花名,自己的名字還是最好的。
至少對阿籬來說是這樣。
試著抬起頭。眼前這位被喚為義仁的男人,據說很年輕的時候就娶了妻子,是這個城鎮的領主。
有了太太,而且還相當年輕,卻是個妓女狂,這個城鎮今後的將來會是如何呢…
不過,他有著一副端整的相貌,高俊挺拔,看起來不像是那種壞男人…


義仁站起身來,打算靠近阿籬。
(來了!)
阿籬一思及此,便想到必須先拿到貨款才行。
「館主大人,在那之前,可以先向您領受貨款嗎?我是被這麼吩咐的…」
「……哦,可以啊。拿去吧。」
接著,義仁把裝有金錢的的布袋丟給阿籬。
阿籬接下,喀啦…似乎裝有不少錢的樣子。
將錢袋交予在隔扇另一邊的珊瑚。珊瑚用眼神示意之後,便離開那裡,去找彌勒。
這樣應該就能還清清美的欠債了吧。
之後祇要給老闆娘報酬,並且和高利貸作「交涉」,要他們不要再騷擾清美和宗助就行了。
那件事就交給彌勒和珊瑚吧。
至此了結一樁心事。再來就祇剩下「處理」這位客人然後逃跑而已。然而…


用力一拉

「咦?」

阿籬正想關上拉門之際,義仁抓住她的手腕。
被強力一拉的阿籬倒入義仁的懷中。
「館主大人…?」
「妳真幸運,第一次的對象是我。」
「…請別開玩笑…」
「開玩笑的人是妳。走吧。」
「那…那個,要去哪裡…」
「我的宅邸。是個比這種忙碌的房間還要好的地方。至少,那個女人不在。」
義仁說完,輕輕抱起少女的身體,走出房間。
「呀!等…等等。」
「別吵。」

(怎麼辦,一旦離開這裡,就會和大家分散的!如果就這樣被帶走的話…)
阿籬一想像到被帶走之後的事情,就面色鐵青。
(總之,非得想個辦法不可…犬夜叉!…拜託你了…)


同一時刻,在遠方待命的犬夜叉,因為阿籬和義仁失去行蹤而感到很焦急。
他並不知道在意外寬敞的店內有著讓客人偷偷行事時使用的後門。
再加上,濃烈的香味從剛才就麻痺了犬夜叉的嗅覺,使之不再靈敏。
因為祇要持續聞著強烈的味道,就會慢慢地分不出其他味道。
義仁抱著阿籬,駕馬離去。
至於彌勒和珊瑚老早到高利貸那裡去了。


嗅覺一旦不靈敏,對犬夜叉就相當不利。
祇是越發感到焦躁。

至少要藉由男人的味道尋找他的去向,從庭院裡正要走進房間的時候,拉門突然被拉開。
是這家店的老闆娘。四目相望的瞬間,老闆娘雖然露出有些吃驚的表情,不過她立刻就恢復平靜。
手中拿著錢。應該是從珊瑚那裡拿到報酬的吧。
『義仁不在裡面。』她說。
「哎呀,已經回去了嗎…祇要找到好女人就會馬上帶回去是他的老習慣。」
「喂!!阿籬到哪裡去了!!」
「真囉唆。你是那位叫阿籬的小女孩的男人嗎?來得有點太晚了喔。」
「啥!!那是什麼意思!」
「那位客人啊,祇要一找到中意的女孩,就不會待在這裡,而是帶回自己的宅邸享用呢。應該是因為心情很好的關係吧?但是他很快就會厭倦,為了找別的女人又會再到這裡來。」
「快告訴我!!那傢伙的宅邸在哪?!」
「告訴你是可以,不過我想那位姑娘應該不會有事的。」
「對方可是男人啊!快說!!再不說的話,我就把這家店砸了!!」
犬夜叉緊握著拳,瞪著老闆娘。
一邊嘟囔著『真是個吵鬧的傢伙』,老闆娘一邊告訴犬夜叉路線。
就他的腳力來說並不遠。
然而,對此時的犬夜叉而言,卻是非常的遙遠。


等著我,阿籬…


咻地一聲,有個躍起有一層樓高的影子。


「這裡是我的宅邸。還有,我的房間。」

義仁將阿籬帶進自己的房間,命令家臣和傭人在外面待命。

籠罩現場的寂靜令人恐懼,阿籬感到心頭沉甸甸的。
但是,不能就這樣半途繞跑。必須要堅持到他來到為止…
如果莽撞地逃跑的話,或許會惹惱男人,導致被襲擊也說不定。
與其那樣,倒不如慢慢地迎合他的心情,和他說說話還比較好。
阿籬如此思索之後,嫣然一笑。

「館主大人,為什麼要到這裡來呢?平時都是在店裡面的。」
「祇要遇到我中意的女人就會帶回家是我的習慣。」
「哎呀,那是說您很中意我囉?」
阿籬露出做作的笑容。義仁望著她的微笑,浮現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沒錯。而且,那家店有那個女人在…就是妳的主人。」
「我的主人,怎麼了嗎?」
阿籬認為老闆娘和義仁之間應該有著什麼過節。
老闆娘曾說過想要利用這次的計畫看到這位客人愚蠢的表情。
義仁似乎也對老闆娘沒什麼意思的樣子。

「…都是些往事了。那個女人還是娼妓的時候,曾經服侍過我。」
「是…」
「我當時大概是還太年輕了吧。我愛上那個女人。愛上那位有著魔物臉孔的美麗藝妓。」

(咦咦!!他喜歡那位老闆娘?…不過,老闆娘那麼漂亮,這是可以理解的。)
雖然阿籬努力讓表情保持冷靜,旦內心卻極為驚愕。

「我們是在意想不到的情況下相遇的。我隱姓埋名來到鎮上,但不小心迷失了方向,正不知該如何是好地遊蕩的時候,被一個聲音叫住。『要不要來我的店裡休息呢?』說話的人就是那個女人。因為迷了路,沒別的地方可去,於是跟著她,結果沒想到是一家妓館。那是我第一次進去妓館…而當時的對象就是那個女人。

…我的身與心都被那女人奪走。我向她表明我是領主的子嗣,希望她成為我的妻子。然而,那女人打從一開始的目標大概就祇有錢而已吧。『如果你再度光臨的話,我會考慮看看的。』她像在應付客人一般地回覆我。雖然知道她是個很擅長買賣的女人,不過也因為我那時還太嫩了。因為我根本不知道,女人是種什麼樣的生物。」

放下刀,義仁盤腿坐下飲酒。
阿籬為他斟酒,默默地聆聽著義仁的陳述。

「…過了不久,終於被父親知道我不斷地到妓館去。然後,父親告訴我已經有婚姻對象的事情。我告訴他我對這女人是認真的。甚至說出『為了那女人,連家都可以捨棄』那種話來。父親告誡我:『你被騙了。她祇是想要錢而已,竟然會聽信那種妓女說的話,你是怎麼搞的?』我沒有聽取他的勸告。雖然她確實巧妙地迴避求婚的回覆,但她從來沒有拿過錢。而且,一直對我很溫柔。我深信她也是愛著我的。實際上,她也給過我那樣的暗示。但是…我太傻了。因為那女人從父親的那裡收下了贍養費…在父親告訴她『今後別再和我兒子見面,這段關係就到此為止吧。』之後收下了那筆錢。我後來質問她,她卻邊笑邊回答我:『再不快點回去的話,會被您將來的夫人打喔。』我非常生氣,問她為什麼要擺出那種故弄玄虛的態度。接著,她就回答我:『你祇是在做白日夢而已。』」

阿籬聆聽著義仁的話。
祇是,靜靜地聽著。

「我完全被藝妓騙了。雖然在那之後馬上就迎娶了現在的妻子,但我們之間沒有愛情。我們祇是遵照雙方父母的意思成婚。然後,我故意不斷地到那家妓館去,一次又一次地去抱年輕女人。她後來也辭去藝妓,成為妓館的主人。當她年華老去,失去身為女人的價值的時候,我就去抱其他女人來向她炫燿。但是,即便是新的女人,祇要抱過一次就會覺得無趣…就算是抱著不曾碰過男性的藝妓,也祇覺得空虛。所謂的女人,根本就是魔物。把男人囓食殆盡後,又會再去尋找新的男人。面對美麗和金錢,女人是難掩慾望的…妳也是那樣吧?」

突然間被予以詢問的阿籬感到困惑。
「咦…?」

「妳在服侍完我之後,又會投往其他男人的懷抱吧?為了錢…真的是,女人的慾望真是深不見底。」

「……大人,請恕我失禮,您剛才說的話,我無法認同。」
「…妳是在跟我頂嘴嗎?」
阿籬凜然挺直背脊。彷彿在顯露威勢一般地,注視著義仁的眼睛。

「並不是每個女人都有永無止盡的慾望,也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會馬上轉移目標。在這個世界上,確實有那種人存在,也有以販賣藝妓維生的人。但是,在那其中,也是有為了堅守貞操,想要了結自己性命的人的。」

阿籬想到清美。她,想要結束自己的生命。比起到花柳巷去過著被其他男人擁抱,以便生存下去的生活,她寧可選擇死亡來貫徹對宗助的愛。雖然選擇自殺並不能說是一條正確的道路。不過,她對宗助的愛,對宗助的思慕,卻是非常正確,且美麗的感情。一想到即便賭上性命也想要貫徹的愛情,被義仁堅信所有的女人都是魔物且有著無盡慾望的想法給糟蹋,阿籬就感到很生氣。

「女人不論何時,都在尋找真正的愛情和幸福。無法得到愛情和幸福,別無生路的人才會在妓館工作。也有因為丈夫或父親在戰爭死去,必須要賣身才能養家活口的人!那些人都有著各式各樣的苦衷,請不要用『所有的女人都是為了錢才去接近男人』那種說法!被拒絕之後,為了洩憤而虛擲千金,總是揮霍無度的你,沒有權力說那種話!」

面對突然氣勢十足地叫著的阿籬,義仁雖然露出獃然若失的表情,不過立刻被滿足的神情所取代。
「…妳真是個有趣的姑娘啊,菖蒲。那麼,妳是那種女人嗎?堅決主張那件事的妳,為什麼會成為藝妓,又為什麼現在會在這幢宅邸裡呢?」
「不管我是什麼身分,我就是我。就算我是藝妓,我的身體,以及我的心,都是祇屬於我自己的。」
「……是那樣嗎…」
「?」
聽到義仁不可思議的發言的阿籬蹙起了雙眉。
「…妳,來當我的妻子吧。我很中意妳。妳有對我說道理的膽量。…做我的妾吧。這是個好提議吧。以前我也曾向那個女人提過這件事,不過我已經不是那時候的我了。現在父親也不在了。我就是領主。」

「我拒絕。」
「…妳說什麼?」

阿籬雖然對突然而來的提議感到很吃驚,但立刻又生氣起來。
「我一點也沒有打算要成為誰的妾。我打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要成為你的對象。我的目的是你的貨款,並打算藉此威脅你的。」
「威脅我?」

「我們需要錢。為了要把某個人從地獄底部拯救出來…沒有你一個晚上揮霍的金錢,那個女孩就會不斷地為痛苦所困。祇要你一個晚上不玩樂,就能夠拯救那個人。雖然那些是你所持有的金錢,但那些錢是你從鎮民手中徵收得來的稅金,原本是鎮民的錢。而你竟然把那些錢花在自己的玩樂上面,你把稅金當成什麼?稍微還給人家一點,也不是什麼壞事吧?我不會宣揚你用那些錢在妓館揮霍無度的醜聞的,請放心吧。」

「原來如此,妳是為了那個女人來跟我交涉…不,來威脅我的嗎?也是為了那個女人,妳今晚才來擔任我的對象的嗎?」
「我不是來當你的對象的,也不想成為你的妾。」

「哼,妳,有喜歡的男人吧?妳…是屬於誰的?」
「…我,祇屬於我自己。不屬於任何人。」

阿籬絲毫不改毅然決然的態度。事已至此,已經沒有退路了。
聖潔的表情,即便是在黑暗中仍看得見。

義仁面對氣勢尚佳的女孩,笑了起來。

「看來要得到妳,不是件簡單的事啊。不過,妳現在和我是兩人獨處,妳應該很清楚吧?妳無路可逃。這裡可是我的宅邸。」
「…因為我相信…」

「真是令人惱火…死心吧,妳已經屬於我的了…妳是我的慰藉者。」


被男人用力抓住的手腕傳來一陣劇痛,阿籬發出小小的悲鳴。
(犬夜叉!!)
雖然在心中如此呼喚著,恐懼感依舊襲擊而來。
對一直沒有出現的他感到不安。
身體顫抖著。
難道說,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嗎?
因為自己的和服上染有焚香的氣味,也許會讓他的嗅覺失靈。
他並沒有進入店內。應該就是那樣吧。既然這樣…

「妳在幹什麼?!」
阿籬將手伸向義仁放在一旁的刀子,用刀稍微割開了自己的手腕。
鐵臭味在四周蔓延開來。他仍舊想抱住阿籬。
「我並不屬於你!」
「住口!」
「不要!!」
他將反抗的阿籬壓倒在榻榻米上,男人伸出手,剝去少女的和服。
裡面雖然穿有紅色的和服,但男人連那件衣服都感到很礙眼,打算將之除去。

不過,令人意外的是,從那之後阿籬就不再有動作了。

「…放棄了嗎?這樣的話,我就將之視為妳同意了喔。」
義仁望著在自己下方的阿籬,詢問道。

然而,他卻看到一個令人驚恐的畫面。


直到剛才為止都仍在顫抖的少女到那裡去了呢?
此時,在自己眼前的是,一位露出妖艷微笑的女人。

「…就算得到我,你也得不到真正的我的,館主大人。」
「真正的,妳…?」
「就是我的心。就算得到我的身體,你也得不到我的心。你應該是再清楚不過的吧?不管抱著什麼樣的女人,你都無法得到她們的心。所以你永遠不能滿足,祇能不斷地換女人。為了尋找昔日那個女人的身影。但是,就算抱著不懂買賣的藝妓們,也祇覺得空虛。…你祇是覺得很寂寞而已。雖然明白這件事,卻不肯承認,無法從那裡逃脫。」

減緩抓住阿籬的和服前襟的手指力量,義仁彷彿覺悟一般地說道:
「…我知道…不論再怎麼樣地重疊肌膚,卻連心都得不到。…妳覺得我很悲哀吧?那麼,儘管笑我吧。女人們為了錢而委身於我,不過就僅此而已…她們不讓我看到她們的心。我除了財力之外一無所有。所以,我一直覺得女人們為了得到金錢,滿足慾望,祇要能夠得到美麗,可以心平氣和地作出醜陋的行為…即便這樣,我還是想得到心。誰都可以…希望某個人的心…能告訴我『我不是孤單的』…妳,很了解我…我是多麼的愚蠢,悽慘啊…但是妳打從一開始就知道了…妳可以把心給我嗎…?我是孤獨一人的…」
義仁把自己的手指與阿籬的纏繞在一起,按在床鋪上,慢慢地將他扭曲的臉靠在阿籬削瘦的肩上。宛如在請求一般,義仁的聲音細小且蘊含著痛苦…

坦率地說出『我好寂寞』的聲音,彷彿消失在漆黑的房中似地蔓延開來。

「…館主大人…」
就在這個時候…





喀啦!!


拉門被拉開,月光照射進來。
然後,有個身影從庭院那一側闖了進來。

美麗地閃耀著的,銀色絹絲般的頭髮被吹來的風所擄獲…飛舞。
背後的滿月月光,使得那個人的臉上籠罩著一層陰影,看不清楚。

但他那雙金色的野獸眼眸,卻閃耀著妖艷的光芒,令人為之屏息。
光是看著顫抖的銳利尖爪和獠牙,就讓人膽戰心驚。




緋色身影走進房中。
前來奪回少女身體的男人的樣子是




――――――――夜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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