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心所譯

原作者：うたたね乱馬
原文取自：うたたね乱馬文庫
原文名：あかねと水の城



第四話 水之城


「亂子小姐…是亂馬的妹妹嗎？應該不是毫無關係的吧。長得很像，很有勇氣這一點也很相似。」
「是這樣嗎？呃－嗯，是這樣沒錯。我是亂馬的妹妹，我也是熊貓團的其中一員。」
「原來如此啊！怪不得…」
小茜稍微考慮一下之後，站起身來。
「雖然我無法從城堡出去，不過可以告訴亂子小姐水之城的事情。」
「等、等一下。亂馬在塔樓下面，妳跟亂馬說吧。」
「咦，亂馬在嗎！？」
小茜用混雜著快樂的必死表情說：「讓我見他，拜託！」
亂馬看到這個情況安下心來。小茜似乎並不討厭亂馬的樣子。亂馬和小茜走出房間，和侍女擦身而過之後，躲進陰影之中，來到塔樓的一樓。亂馬要小茜在出了塔樓的草木繁茂處等著，然後回到塔中取得熱水。
雖然亂馬澆上冷水會變成女人，但是用熱水就可以變回男人了。亂馬回復男人之姿，一邊感覺到身高的增長，一邊走到外面。
「小茜。」
「亂馬！」
小茜跑向亂馬，突然抱緊他。亂馬嚇了一跳，根本沒法回抱她。
「你沒事真是太好了！有沒有哪裡受傷？」
「不、不不不要緊的。」
「對不起，真的非常對不起。因為我的關係…」
小茜抽離身體，確認亂馬是否平安無事。
「我聽亂子說過了。妳沒有錯－這種傷勢是常有的。話說回來，妳要帶我去水之城對吧？」
『喂，有人被打倒了！』傳來這樣的聲音。大概是那位在水蓮之塔的後門昏過去的士兵被發現了。現在分秒必爭。亂馬和小茜朝著大風車走去。




「因為我小時候也祇有進來過這裡面一次而已，所以對於大風車內部的情況幾乎不清楚。平常是不會有人在的。入口是這邊。」
入口的大門被釘子釘死，被封印起來。因為是木門，亂馬竭盡全力破壞之後才得以進去。裡面盡是霉味，沒有一盞燈。由於外面也是暗暗的，所以眼睛已經習慣了。大風車之塔要比水蓮之塔大上將近兩倍左右。亂馬他們走進去的一樓的地面上有個非常巨大的洞穴。
「這個洞穴是什麼啊？」
亂馬雖然走近了深淵，還是沒能看到洞底。
「據說以前都是從這裡汲水上來的。如果掉下去的話，可是爬不上來的喔。」
亂馬和小茜登上二樓。可以看見許多不知道比亂馬的身高要高上幾倍的齒輪。雖然各種形狀的齒輪從四面八方互相咬合，卻都沒有在轉動。齒輪處於緊合的階段。
就像傳說一樣，雖然很難想像水之城就在大風車之塔裡面，但應該有什麼鑰匙吧。
亂馬和小茜來到位於和塔樓差不多高度，像是一座露台的突出平台上。站在這個位於塔頂的巨大露台上面，可以看見外面的天空。因為月光的關係，露台上比內部來得明亮許多。階梯上滿是塵埃，一邊查看著生鏽的齒輪，一邊登上去之後，小茜的長禮服下擺都變成黑褐色的了。
「妳不要緊吧？小茜。」
「嗯，我沒事。」
「如果大風車轉動的話，水之城就會出現吧。這座風車，為什麼會停止運轉呢？」
「不曉得。以前雖然好像有很多工匠用盡全力地調查，但結局都是說不知道是哪個地方壞掉了。」
「根本全都是些靠不住的工匠嘛－這樣的話乾脆狠狠地痛揍它一頓吧。」
「真是失禮。不可能那麼做的。這座風車和我不一樣，它可是很纖細的！」
「和粗野的女人比起來是可以那麼說吧…」
小茜掄起拳頭。亂馬迅速擺好架勢。
就在兩人正在互相鬥嘴的當兒，一個聲音突然打斷了他們。
「盜賊！給我離開公主！」
亂馬瞬間把小茜拉近身邊。從大風車之塔內部走出一名額頭上綁著一條印花手帕的騎士。是良牙。
「你這傢伙，竟敢侮辱公主！不可饒恕！」
良牙拔出劍來。
小茜叫道：
「良牙君，不是那樣的。你聽我說。」
亂馬制止她。說再多也是多餘的。
亂馬也拔出劍，「妳退下」這麼對小茜交代道。亂馬和良牙對峙著。
「我要再和你比劃一次。」
「我決不容許你再接近我們的公主了！我要在這裡把你解決掉。」
良牙的眼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打從被逮捕和被痛打的時候就已經有作過預想，現在，和良牙面對面的亂馬完全確定了。這個男人是愛著小茜的。
兩人的劍鋒互相捕捉到對方。沒有人動作。沒有一點破綻。
之前那一次曾經領教過良牙的豪劍，不過，劍術不祇講求力量而已。這傢伙的速度又是如何呢？
「呀－」
良牙舉起劍，撲了過來。亂馬與之交鋒。良牙將揮下的劍偏向一旁。亂馬擋下。
之後是兩人之間激烈的相互應對。亂馬一邊擋下化解，一邊估量良牙的力量。似乎不是個徒有力量的傻瓜。就在他和良牙不停交鋒的時候，兩人從露台轉移至大風車之塔裡面。此時來到巨大的鐵齒輪上面。如果從齒輪跌下去的話，將會倒栽蔥地跌入無底的洞穴之中。
良牙叫道：
「你害怕了嗎！快給我過來！」
「這用不著你來說…」
亂馬的劍閃耀著。良牙無法接下，被砍中了身體。不過，因為他有穿著簡易的甲冑，並沒有砍到肉。
「混、混蛋！」
良牙按住被砍中的胸口。似乎是察覺到力量的差距。
「這是最後一劍！」
亂馬邊叫邊揮起劍，不過良牙漂亮地接下並化解。劍鋒砍在支撐齒輪的零件上面。
就在傳來奇怪的吱嘎聲的時候，齒輪的輪軸產生出龜裂，鐵鏽四散，輪軸斷裂開來。在輪軸的前方，和亂馬的身高差不多的齒輪傾斜，落下。亂馬和良牙都嚇得目瞪口呆。
「崩、崩壞了…」
亂馬低喃道。大風車四周的零件完全毀掉了。
「盜賊！你對重要的城堡風車幹了什麼好事！」
「是因為你躲開我的劍的關係吧！」
就在此時，落下去的鐵製齒輪撞上下層的各式零件，響起『鏘』、『鏗』等彷彿肚子在叫的聲音。過了一會兒，聲音停了下來。
接著，開始發生地震。而且是停不下來的地震。因為齒輪落下去的關係，風車之塔可能全都要崩塌了。亂馬立刻奔向小茜所在的露台。良牙察覺到了，追在他的後頭。
「小茜！大風車也許要崩塌了。快逃啊！」
「咦咦！？」
良牙抓住亂馬：「盜賊，不准碰公主殿下！」
「囉唆！現在不是說那種話的時候吧！」
地震變得更加劇烈，感覺得到鳴動的地盤接近過來。下一瞬間。
轟轟轟轟轟轟…
水柱從塔樓的內部噴出。良牙被捲入其中，被水噴上高空。亂馬為了不被水沖走，抓緊小茜的手，緊緊抱住露台不放。就這樣過了三十秒左右。就在想著水會不會就此一直湧出來的時候，水量減少了，水柱也平息下來。
「小茜，沒事吧？」
小茜嗆咳著。全身都溼透了。小茜鎮定下來後，看著亂馬，『啊』的叫了一聲。亂馬變成女孩子了。
「抱歉，一直瞞著妳。我，事實上，就是亂子。」
「我隱約中也有察覺到。」
「我祇要澆上冷水就會變成女人。至今都是這樣扮演過來的。」
「那沒有什麼啦。」
小茜突然用手指向亂馬背後的露台外側：「你看！風車在轉動耶。」
亂馬和小茜沿著露台慢慢走出去。大風車正在運轉。扇葉以一定的週期遮掩視線。
水從大風車的底部噴出。不祇是大風車之塔，可以看到水從城堡的每個地方宛如泉湧般地噴出。空氣中嗆鼻的沙漠之風被濕潤的綠洲之風所取代。現在，風車之塔被水聲所包圍。水不僅出現在城堡的中心，甚至也流入城外的街道。可以看見大街上轉變成河川。
天空發白，似乎接近了黎明。
亂馬道：
「所謂的水之城…指的就是這座城堡吧。」
小茜雖然有些不知所措，仍舊不掩喜悅之情地說：
「喂，我們到更高的地方去看看吧。」
「喔。」
小茜和亂馬手牽著手，走進齒輪運轉著的大風車裡。




來到城堡的本館與大風車之塔的接合處。這裡已經沒有齒輪，祇剩下房間了。亂馬走到某間房間門前，叫道：
「這裡，就是我在找的地方！」
小茜唸著寫在門上的房間名字。
「咒泉之間…？」
房門半開著。大概是風車的結構之一吧，房內是個有流水穿插其中的美麗花園。天花板非常的高。朝陽的日光從窗戶射入。房間對面也有一扇門，好像可以從那裡通到城堡本館去的樣子。
亂馬邊環視四周邊說：
「我原本是一個正常的男人。因為想要治好會變成女人的體質，聽說在水之城有個可以治療這種體質，叫做男溺泉的咒泉，所以我一直都在尋找。」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
小茜大概是還沒習慣亂子就是亂馬的這件事情吧？她頻頻注視著亂馬。
「妳也幫我找找男溺泉吧。」
「沒有告示牌嗎？有這麼多泉水耶。」
「可別掉進去喔！每個泉水都有各式各樣的詛咒傳說，如果掉下去的話可是會變成動物或是怪物的。」
「不會吧！？」
小茜稍微遠離泉水。
「祇要別掉進去就不會有事的…嗯？」
亂馬發現前方有個東西在動。一走上前去查看，其中一個泉水漂浮著良牙的鎧甲、衣服以及寶劍。旁邊有一隻頭上綁著和良牙的手帕同樣模樣的布的黑色小豬『哺哺』的叫著。
「難道你是，良牙！？」
亂馬拾起小豬：「被水沖走然後落進這裡的嗎？你也真是倒楣啊。」
小茜走了過來。
「呀，這孩子是怎麼來的，好可愛－♪」
「喂、等一下，這傢伙是…」
「把他帶回城堡飼養吧！」
「唉－為了不讓他再掉到奇怪的地方去，妳可得好好地抱著他喔。」
「？你在說什麼啊？」
小茜從亂馬的手中接過小豬。
亂馬再度重新環視庭園內無數延伸的泉水。
「也沒有記號，到底哪個才是男溺泉呢？祇有從良牙掉進來的另一邊調查起了吧？」
連自己都沒了主意。
某人正從城堡的那一側呼喚著亂馬。
「亂馬－」
「首領－」
是以珊璞和玄馬為首的熊貓團同伴們。
亂馬揮著手。
「你們順利從牢裡逃－出來了吧－！」
「我們馬上就過去！」珊璞叫道。
「啊，慢著！可別掉進那邊的泉水裡啊！」
遲了一步。珊璞掉進水中變成了貓，玄馬變成了熊貓。熊貓團將近半數的人有的變成了老虎，有的則變成猿猴。
「我都說別過來了！」
熊貓團的各位一這麼落入水池的同時，水量突然暴增。從泉中滿出來的水幾乎要弄濕了腳，亂馬抱起小茜，攀上高岩。熊貓團的其他人也都躲到通往城堡方向的那扇門後避難去了。
小茜道：
「…那些泉水都混在一起了，這樣好嗎？」
滿出來的泉水全都混在一起，變成了一片湖泊。亂馬抱著小茜降至岩石上之後，雙膝落地。
「好不容易才來到這裡的…竟然變不回男生生生生生生生！」
「亂、亂馬，那個，別灰心嘛，就算有一半是女生，也會碰到不錯的事啊。」
「……」
「可以穿可愛的衣服，而且在舞會中會有護花使者喔。」
「我才不要那種東西！別用那種奇怪的安慰方式！」
「總而言之，我們出去吧。水量越漲越高了。」
亂馬和小茜離開了咒泉之間。




不斷登上向上的階梯，終於來到屋頂。仰望風車扇葉持續逆時鐘旋轉著。空氣很新鮮。街道和城堡都完全天亮了。和平時不一樣的是，大風車開始轉動，並且充滿了水源。
亂馬雖然沒能變回男人，卻仍有種不可思議，甚至不在乎的感覺。祇要水源豐沛的話，就不用祈雨了。小茜也不用去送死了。他的心中充滿喜悅。
微風，彷彿將兩人濡濕骯髒的衣服吹乾一般地讓人感到非常舒服。
亂馬看向一旁的小茜。小茜放下小豬，似乎因為街道受水源施惠的樣子感到很感動，看得出了神。那是一張很漂亮的側顏。已經看不到最初相遇的那時候的悲傷陰影了。
小茜深吸一口氣道：
「亂馬，謝謝你。這全都是亂馬的功勞喔。」
她轉向亂馬，抓住他的手，像花朵盛開一般地笑著。
「帶我走吧！我想和熊貓團一起走。」
多麼美的笑容啊。雖然一直覺得最初相會時的笑容也很漂亮，不過今天的笑容更加令人眩目。
好想帶小茜一起走。然後帶著她一起去旅行。或是鬥嘴或是吵架，想要永遠在一起。他好喜歡小茜。
就在幾乎要脫口說出「好，跟我們一起走吧。」這句話的時候，亂馬吞下了台詞。
應該早就知道會變成這樣的。打從水之城復活的那一刻開始，眼前的少女就已經不是命運的奴隸了。根本沒有必要逃跑變成盜賊。回想起到昨天為止的小茜。想起不願為了自己活下去，而是想為大家犧牲生命的小茜的態度。一想到她的勇氣和孤獨，我所做的，根本祇是雞毛蒜皮的小事。
亂馬故意用戲謔似的眼神看著小茜。
「像妳這種粗魯、不懂世事的千金大小姐，是不適合當小偷的。」
小茜一瞬間獃然若失，隨後回嘴道：
「什、什麼意思啊－你昨天不是說過要帶我一起走的嗎！」
「我改變主意了。」
「怎麼這樣…」
亂馬稍稍遠離小茜。
「公主小姐。我必須走了，大家都在下面等我。」
「亂馬！」
「別叫得這麼誇張啦，又不是此生永別。我還會再來找妳玩的，到時候可要好好請我們吃一頓喔。」
「一定，一定喔。一定要來找我喔。」
「啊啊，一定。」
『公主殿下，請下樓來吧－！』傳來呼喚小茜的聲音。
「妳瞧，城堡的人在找妳了。」
亂馬丟下小茜跑遠了。
「亂馬！」
亂馬並沒有回過頭去。




亂馬搭上玄馬調度過來的船隻，在河川上航行著。漸漸遠離有著白色風車的城堡。雖然街道還沒有完全出現水路，不過水源不足的情況一被解除，就充滿了活力。『快點讓船前進』，玄馬和珊璞催促著手下。
「為什麼要這麼急啊？」
一這麼詢問，玄馬看著兩手中五根指頭上的戒指和船上的金罐說：
「因為我們從城裡趁機偷了這些東西啊，不快點逃走的話可是會被抓起來的。」
怪不得搖動船槳的聲音這麼迅速。
亂馬在船緣坐了下來，凝視著像白色花朵般的風車。風車以一定的速度持續轉動著。他握緊胸前的琥珀首飾。
「別了，小茜。我們不會再見面了。」
如果見面的話一定會想把她帶走。他不想讓純潔的公主變成小偷。
連我都變得這麼的敷衍了。一直都是勉強別人，毫不留情的。至今沒有到手的狙擊目標，小茜還是第一個。
玄馬拍了一下想得出神的亂馬的背脊。
「幹嘛啊，一點精神也沒有！」
『噗通』一聲，水花濺起來，亂馬掉進了河中。
「混帳！我絕對要變回男人！」
女人的叫聲在水中揚了起來。


從那時候開始，藉著動物形體來進行竊盜的盜賊團在諸國之間聲名大噪，他們的傳說偶爾也會傳到風車國公主的耳中。


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