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者:一之瀨敬子
原文取自:咒泉洞
原文名:十三夜異聞



第四話 後月的陰謀

一、

可以聽見輕微的海潮聲。
平穩的海面映照出美麗的天空,閃耀著鮮明的藍色。
在淡季的海岸上,人影稀疏,宛如夏季的喧囂皆是謊言似的寂靜。

「哇…這就是海嗎!」
看到生平第一次見到的海洋,蓮華興奮起來。
海風輕輕地拂過她的雙頰。十月中旬的太陽仍舊稍有威力。不熱也不冷。剛好是最佳的氣候。
在溼度極高的日本,能讓身體感到舒適的季節,事實上可能是很短的也說不定。
不論是天空還是海洋都非常的平穩,彷彿祇有這裡的時間是停止流動般的悠然。

「你們真的是第一次看到海啊…」
亂馬從後方偷偷地詢問紫苑。
「來日本的途中,有從飛機上看到下方的海。但是,那是在遙遠的窗戶底下。感受到海風的吹拂,蓮華小姐和我都是頭一遭。」
紫苑打從心底非常開心似地對亂馬說道。
「我倒覺得這應該不是什麼稀奇的東西…」
一邊看著因為衝上岸來的海浪感到很興奮的少女,亂馬一邊嘆了口氣。
這裡是從某個首都圈稍微東行就能抵達的海岸。
也是夏天的時候,天道家都會來游泳的地方。
不過,現在已經不是游泳的時節了。夏天極為熱鬧且並列著的商店,現在都鴉雀無聲。松林沿著海岸綿延生長。連散步的人也是稀稀疏疏。此地大概是祇屬於夏季的渡假聖地吧。像這樣會有季節外的來客是很罕見的。
根據詢問的情形得知,據說是紫苑曾祖母˙花梨的朋友˙可倫幫他們安排旅館的。
雖然大部分的旅館祇限定在夏季住宿,不過聽說其中也有專門為釣客之類的來客做生意的料理旅館。
可倫所主持的店舖˙貓飯店夏天的時候也會到這裡來開店。可倫婆婆會認識這一帶旅館的主人,也不奇怪 。
選定的旅館是一幢古老的日式房屋。果然有一種「旅館」的感覺。不用說,內部鋪有榻榻米。
是因為感到很稀奇呢?還是有其他的原因?蓮華的心情似乎很好。
『依這情況看來,在風林館高中所引起的自殺騷動或許就能避免了吧。』亂馬很輕鬆地想著。
當事人蓮華雖然對小茜說自己已經打消了自殺念頭,但無法保證她什麼時候會再度跳進水中。紫苑保持著形影不離的「適當距離」守護著蓮華。
「可別單獨兩人出遠門去喔。」
亂馬也沒忘記對小茜耳提面命一番。
「我知道啦。」
小茜很魯莽地回應道。因為自己也不會游泳,她很清楚盡量不要離開亂馬或紫苑會比較安全。
照料他們,且喜歡吵鬧的天道家每個人雖然也都想跟來,但好像被紫苑謝絕了。雖然就紫苑的立場而言與其說祇是想盡量減少打擾的人,倒不如說是覺得這樣比較容易保護蓮華吧。除了蓮華與紫苑,亂馬與小茜兩對之外的同行者祇有花梨和可倫。
當然,房間是男女分開的。是間不論發生什麼事都可以即時處理,僅以拉門相隔開來的簡單房間。
蓮華一開始感到很厭惡,
「如果出事的話會很麻煩。這可是到海邊來的條件喔。」
不過被紫苑勸服了。
雖然小茜也對祇隔一扇屏風地與亂馬住在一起這件事感到很難為情,但當紫苑這麼說明之後,也別無他法了。
「除了緊急時刻以外,絕-對不可以打開門走進來喔!!」
小茜銳利地瞪著亂馬。
「少囉唆-誰會想要進去像妳這種沒姿色-的女人的房間啊!」
「你說什麼-?」
就這樣,像平時一樣地吵嘴。
出門的時候,父親們還特別囑咐亂馬,
『不論發生什麼事,我們都無所謂喔。亂馬君,小茜就拜託你了。小茜也要好好加油啊!』
『亂馬,你可要好好地保護小茜喔。至少要有點進展啊!』
被徹底地交代了一堆不明所以的話。一副『知子莫若父』地說了一堆。不論亂馬還是小茜都萬分驚愕到無法回嘴。這對父親,就這樣用彷彿在說『建立男女關係之後再回來』一般的語氣送兩人出門。
花梨和可倫兩位婆婆的房間則是選在離年輕人的房間有些距離的位置。
由於不是旺季,住宿的旅客很少。

「我估計今晚是最好的行動時機…」
花梨和可倫坐在可以看得見海的走廊上,湊著頭偷偷商討著。
「今晚,那傢伙真的會現身嗎?」
可倫用半信半疑的眼神看著花梨。
「不會錯的,因為氣變混亂了。妳瞧。」
花梨從手提袋中取出某個怪異莫名,壘球大小的透明青色玉石給可倫看。
「哦~這個是?」
「我們一族傳承下來的寶玉。」
映照在那其中的,是滾滾冒出,如污濁濃煙般的黑暗。
「到昨天為止都還沒有出現喔…呵呵。黃幡國的大門已經開啟了吧。」
「這就是徵兆嗎?」
花梨露出了奸笑。

「不過,至今不是送過很多新娘到黃幡去了嗎?」
可倫感到很不可思議地注視著玉石。
「據說,那些新娘一碰到他的毒氣,在生下孩子之前就死掉了。」
「哦…那可真奇怪啊。」
花梨一邊壓低聲音一邊續說道:
「據說他的身體經過長年的修練,體內流動著具有猛烈毒性的血液…然後,這次選中了蓮華小姐。因為蓮華小姐有著相當不錯的武道本領的緣故。」
「原來如此…這樣的話,即使是小茜也足夠…」
「作為替身。祇要是強壯的新娘,就算不是蓮華小姐也無所謂…」
深深吸入一大口氣之後,花梨繼續說道:
「這扇門一年祇會開啟一次。羅公祇有在十三夜的月夜才能夠自由自在地現身。他的妖力最強大的時候是在後月那一天。所以,後月的他是最強的時候。」
「然後,會來帶走新娘嗎?」
「就是這麼一回事。」
「紫苑和蓮華知道這件事嗎?」
花梨搖了搖頭:
「那些孩子並不知道。他們也不知道蓮華小姐的出嫁之日是什麼時候。知道這件事情的人祇有我和蓮華小姐的父親而已。」
「哦…蓮華的父親也知道…」
可倫瞇起了雙眼。
「行事必須要神不知鬼不覺啊。」
聽到花梨如此說道的可倫低喃道:
「也就是說…蓮華的父親也參與此事吧。讓小茜作為替代品,好保護蓮華小姐…嗎?」
花梨回以一個微笑。
「因為這是打從讓蓮華小姐掉進茜溺泉的那時候開始,就一直在策劃的奇策啊…」

夕陽在她們的奸計另一邊散發出光芒。秋天的傍晚急速降臨。直到剛才為止都還光輝燦爛地照耀著的太陽,已經開始化為紅色的火球。海面上波光粼粼,美麗地令人眩目。

「接下來…差不多該行動了…」
花梨慢慢站起身來。
「沒錯…首先是第一階段…」
花梨手中的寶玉在夕陽的照射下,發出了奇異的火紅光芒。


二、

「太陽下山了…」
當花梨和可倫開始蠢蠢欲動的時候,充滿感慨的蓮華凝視著海岸。
一邊在沙灘上玩耍,她一邊不厭其煩地眺望著海面上的夕陽。
「太陽一下山之後,月亮就會…妳看東邊。」
在相反方向的平原上,紅色的月亮開始升了上來。
「月亮會跨越海上吧?」
「是啊…因為那邊是西方。今天是後月,也就是十三夜,出門的時候早乙女伯母曾說過。」
十三夜,指的就是陰曆的九月十三日。所謂的「十五夜」中秋明月,指的就是陰曆八月十五日的滿月。與此相對,將晚一個月的後月當作賞月時機的習俗,在日本似乎是自古有之的樣子。

在背後看護著她們的亂馬,突然慌慌張張地跑向某處。
「發生了什麼事?」
小茜的視線追著他的背影,紫苑回答道:
「亂馬說想去小便。」
「啊…上廁所嗎…真是的,一點情趣也沒有…」
「小便是生理現象。勉強不來的。」
紫苑說著,突然將拘泥的視線稍微轉向蓮華。小茜因為他那雙無精打采的眼神而一瞬間察覺到了。
「紫苑君…果然沒錯…」
小茜以無聲的囁嚅來回覆紫苑的側臉。


「啐!每次要上洗手間都非得回旅館不可啊?」
亂馬一邊咚咚咚地跑著一邊嘟囔道。如果是夏天的話,到處應該都會有流動廁所,但現在是秋天。不會有前來做海水浴的遊客。
奔進旅館大門,迅速跑進廁所。
上完廁所後,啪沙啪沙地用水洗手。結果,半途中變身為女人。
「真是…麻煩的體質…」
一邊望著洗手台的鏡子,亂馬一邊大嘆一口氣。用這個樣子不太好。於是想馬上回房間一趟,用房內的瓶裝熱水變身回來。
就在此時,感覺到背後有道不懷好意的視線。
「是、是誰?」
亂馬抬起頭來看向鏡子。
「婆、婆婆…」
花梨站在那裡。
「呼-嚇我一跳!幹嘛無聲地接近我的背後啊。」
「呵呵呵,真不簡單…我祇是想來看看可倫曾孫女的夫婿。」
花梨迅速將剛才在房內窺看著的寶玉拿到他的眼前。
「那是…什麼?」
亂馬看著遞過來的玉石。
「這個嗎…這是我們一族傳承下來的寶玉。」
如此回答的花梨偷偷地開始撫摸著掌中的玉石。亂馬的眼神隨著她的動作持續變得空洞起來。

(亂馬啊…落入我的法術中吧。咕咕咕…)




「喂,亂馬…你上個廁所要花多少時間啊!!」

亂馬因為小茜的聲音而回過神來。
「啊咧?我怎麼…」
洗手台的水已經溢出來了。
抓緊龍頭將之關掉,手忙腳亂地走到外面。太陽已經完全下山了,黑暗在四周擴展開來。賴以照明的日光燈的白光令人感覺很刺眼。
「真是的…就這樣一直在廁所裡面不回來,很教人擔心耶!」
小茜以微慍的口氣責備著亂馬。
「不是小便,而是上大號吧?」
紫苑插嘴道。
「才不是那樣!」
「為什麼要覺得不好意思呢?這是生理現象,很自然的啊。」
面對毫無惡意地訴說著的紫苑,亂馬頓時說不出話來。
「好了,要吃晚餐了喔…快點過來吧…」
小茜呼喚道。


旅館的料理都是極為常見的飯菜。祇要是日本人,不管是誰都很熟悉的炒青菜、新鮮生魚片,以及天婦羅等等。蓮華和紫苑眼睛閃閃發光地吃著飯。他們不論在食量還是喜好上都極為獨特。事實上,就蓮華這位正處於花樣年華的姑娘而言,食量實在是大得教人嘆為觀止。
「真是的…升麻族的人都是大食客兼味覺白痴嗎…」
亂馬發著牢騷。


飯後,大家說好要一起到海邊去。
為了讓想要看看來到海面上的月亮的蓮華能夠許願。
沙灘讓人感覺到冰涼的觸感。晚風使得皮膚略感寒意,秋天的傍晚就是如此。
不同於盛夏時節,既沒有前來觀賞煙火的觀光客,而且這一帶除了亂馬一行人之外沒有其他人在。

月亮漂浮在空中,綻放著光輝。耀眼的白光反射在海面上,呈現出不可思議的美麗。
「好漂亮喔。」
蓮華吐出微微的嘆息。
「月亮就像輝夜姬要回到天上去時那樣的皎潔美麗呢。」
「輝夜姬?」
蓮華回望著小茜。
「是出自日本神話的公主喔。從月亮的國度降臨地面,後來又回去天上的傳說故事。」
小茜解說道。
接近又退回的海濤聲,以及潔白的月亮。
靜謐且充滿奧妙的世界在眼前擴展開來。可以感覺得到這樣的氣氛。


「呵呵…再來是第二階段…」
可倫催促著花梨。
「沒錯…雖然對蓮華小姐很抱歉…不過請您溺水吧…」
花梨從懷中再次取出小笛子。也就是在風林館高中游泳池畔曾使用過的那枝小笛子。
「蓮華小姐…請您就這樣掉進海中吧…」
花梨將笛子置於唇邊,開始慢慢地吹奏起來。
大概是會發出特殊波動的聲音吧。笛子開始響起處於普通人類無法聽見的音域的聲音。就旁觀者而言,祇看得見花梨做出正在吹奏的姿勢。


那道聲音開始靜靜地傳進蓮華的耳中。
「蓮華小姐?」
紫苑警覺到了。因為察覺到蓮華的氣有所改變。但很遺憾的是,紫苑無法聽見花梨的笛聲。
蓮華彷彿被什麼東西給操縱一般地,注視著海。
「該不會!」
紫苑飛奔出去。
「怎麼了?紫苑!」
亂馬也尾隨在後。
「蓮…華?」
小茜似乎也發現到蓮華的異變。
蓮華呆然地,開始朝著海走去。
「蓮華!!」
小茜斷然地追了上去,筆直地從海灘跑向大海。一開始是雙腳泡在海中。緊接著是腰部、胸膛…蓮華祇是一直向前走著。而且持續變化為小茜的樣子。
「亂馬!紫苑君!」
「喔、嗯!」
「包在我身上!」

響起『啪沙啪沙』濺起海水的聲音,兩個身影跳進了海中。
「蓮華小姐!!」
紫苑奮不顧身地緊抱住依舊走個不停的蓮華。
「亂馬!快!」
「好!」
兩人合力制止了蓮華。
「可惡!為什麼會這樣?」
亂馬一邊叫嚷著,一邊使出渾身解數。
蓮華揮開制止自己的兩人,想要走進海中。
「這傢伙…是被什麼東西給操縱了嗎?」
就在亂馬這麼說道的時候。
「蓮華小姐,冒犯了!!」
紫苑朝蓮華的胸口打了一拳。
蓮華咚地倒了下去。紫苑則拼命地扶住她。兩人都完全變化成了小茜。紫苑抱起失去意識,挨向自己的蓮華,全身溼透地從海中站起來。

「為什麼呢…?蓮華…」

小茜背對著月光,這麼低喃道。

(這不是蓮華的意志…而是某個人,在操縱蓮華…)
亂馬無言地凝視著三個小茜的身影。


三、

「哦…有這種事情?」
聽到這件大事的花梨與可倫都一邊假裝很驚訝,一邊看著亂馬等人。
「沒錯,絕對是這樣的。她被某人所操縱,雖然並不清楚是有什麼陰謀…」
亂馬澆過熱水變回男生後,如此訴說道。
紫苑保持沉默地將嘴抿成ㄟ字型。
蓮華則維持著小茜的樣子,躺臥在棉被裡。
「紫苑…麻煩你去找一下這些材料。我想來煎煮興奮劑。」
花梨將一張寫有毛筆字的紙張交給了紫苑。
「遵命…婆婆。我會很快就會湊齊回來的。」
「嗯…路上小心。」

(呵呵,第三階段也順利完成。把紫苑漂亮地遣走。)
花梨的雙眼散發出奇異的光芒。
可倫無言地對花梨遞送暗號。
(第四階段,該開始了吧…)
輕點了下頭之後,花梨面向亂馬說道:
「恐怕…那是羅公幹的好事。」
花梨以低沉的聲音開始對留在現場的亂馬和小茜做說明。
「羅公,就是要娶蓮華做為新娘的那個人嗎?」
一邊頷首,花梨一邊續說道:
「事實上…今天就是羅公要來迎娶蓮華小姐的約定之日啊…」
「妳、妳說什麼?」
亂馬變了音調。
「花梨她們是為了逃避這件事而來到日本的。這才是實情。」
可倫據實以告地接話道。
「那是說,剛才蓮華會走進海裡就是因為…」
「羅公是黃幡,易言之,就是住在長生不老之國的仙人…大概是把海神也一起帶來了吧…」
花梨浮現出苦惱的表情。
「哼!真是個自私的傢伙…」
突然,微溫且濕潤的海風從海的那一方吹了過來。很明顯的是潛藏著某個東西的一陣風。
「來了嗎…」
可倫仰望著外頭。
「沒錯,氣的流向改變了。」
亂馬銳利地注視著戶外。
可倫和花梨互相看了對方一眼,點個頭做為信號。
「求求你,可以請你保護蓮華小姐嗎?」
花梨做出了精采絕倫的演技。
「沒問題!不管他是妖怪還是仙人…都絶不會讓他得逞的。」

可倫的眼睛閃爍著詭異的光輝。
(咕咕!上勾了嗎…曾女婿。)
她壓抑住得意的心情,轉向兩人。
「羅公會使用妖術。我們也和你們一同戰鬥吧…」
「說的也是…既然如此就祇能動手了。」
小茜也擺出架勢。
「哼!我會打倒那傢伙的。」
「真高興有個這麼靠得住的夥伴啊。」
可倫瞇起眼睛。
「那麼,去找羅公吧…」
花梨站了起來。

「我們要上哪去?」
「到海邊去…總不能在這裡喧鬧吧?正好夜晚的海邊可以比較安靜點。」
「不想造成別人的困擾嗎…」
「沒錯!我們分成兩組,曾女婿和我,小茜和花梨一起行動吧。」
「沒問題。」
「好!」
亂馬和小茜也站了起來。
「小茜!可別太逞強喔…該撤退的時候就先退下來…妳又不會游泳,所以絕對別背向海邊!」
亂馬很擔心地,偷偷對小茜叮囑道。
「不會有事的,你也要小心…」

(也不知道這是今生的永別…真是值得嘉許啊…)
可倫在內心低喃道。

黑暗在海面上擴散開來。
月亮自天上俯照著地面。
確實從某處開始蕩漾出妖氣。
「好強的妖氣。身體都開始打哆嗦了…」
亂馬一邊在海邊備戰,一邊對可倫說道。
「曾女婿…你害怕了嗎?」
「哼!才沒那回事呢!」
亂馬盛氣凌人地挺起胸膛。

『蓮華在哪裡…我的新娘在哪裡…』

這樣的聲音與海潮聲一同迴響起來。

「來了!」
亂馬迅速擺出架勢。
某個漆黑巨大的東西在海邊蠢蠢欲動著。
「什、什麼?那是…」
「黃幡族居住的世界的入口…我也是頭一次看到…」
那個東西漸漸顯露出原形。滾滾煙霧自岩洞中湧出。就是這種感覺。前往黑暗的入口在海的另一邊突然敞了開來。
強風開始轟隆隆地颳起。
「像座電風扇似的,開始被它吸進去了。」
在一旁的小船響起斷裂聲,被吸入黑暗。

「上吧!婆婆!先下手為強…」
就在亂馬正想跑出去的那個時候。
可倫向亂馬出某種像金粉的粉末。
「婆婆?」
全身沐浴在那金粉之中,亂馬不住地咳嗽。
「你可以不用去了…曾女婿…」
可倫不懷好意地笑著。
「什麼意思…」
就在亂馬如此回問的時候,手腳開始麻痺。
「這是升麻族密傳的麻痺藥喔…呵呵呵…」
「難道說…婆婆妳…」
亂馬雙膝抖動著,跪倒在沙灘上。
「呵呵呵…曾女婿能乖乖地束手就擒是再好不過的了…」
雖然身體不聽使喚的亂馬依舊拼命地想要移動身體,但祇能做徒勞的掙扎。

此時,小茜那一邊也起了異變。
一個洞穴突然出現在小茜的眼前。可以看見一艘船隻很輕盈地被吸進裡面。
「那就是想把蓮華小姐吸進去的東西吧。」
花梨在小茜身邊很厭惡似地低喃著。
「不過,我是不會讓你得逞的…」
花梨對小茜微微一笑。然後迅速地動了起來。
「婆婆?」
突然,小茜被花梨從後倒翦二臂。
「妳做什麼!」
婆婆以出乎意料的蠻力制服了小茜。

『喔喔,花梨,我依約前來帶走新娘了。』
從洞穴中傳出令人膽戰心驚的聲音。
「看…我依約帶來給你了。」
小茜一臉驚愕地望向花梨。
『喔喔,妳就是,蓮華小姐嗎…嗯?怎麼跟之前第一次看到的樣子有點不一樣…』
「你們給我等一下!我可不是蓮華啊!」
小茜想要這麼叫喊,卻被碎布封住了嘴巴。
「呵呵呵,蓮華小姐在那之後掉進咒泉鄉的泉水。之後,就擁有會變化為不同的少女的身體了。」
花梨邪笑著。
「您該不會是沒有聽過傳言吧?羅公大人。」
也沒有忘記要附加說明。
『經妳這麼一提醒,我確實有聽過她掉進一口叫茜溺泉的咒泉鄉泉水…哦,變身之後的樣子就是那位少女嗎?真可愛啊。是我喜歡的類型。』
小茜雖然拼命掙扎,然而被蒙住了嘴巴就完全無法說話。
「這麼一來,就確實地把新娘子交給你了…」
『辛苦妳了。這次的少女似乎能夠生下我的子孫…』
高興的聲音在身邊迴響著。
「呵呵…明年的此時就請帶著您的孩子一起出現吧。」
『我會這麼做的…那麼,我就滿懷感激地帶走她了…』

某種像觸手的東西伴隨著聲音伸了出來。
觸手彷彿在抱著貴重的物品一般地纏住小茜。
「此時此刻,就請妳假裝蓮華吧…無論如何,那傢伙,羅公都對妳感到極為中意的樣子…請妳暫時睡一下吧…」
花梨將粉末吹向小茜。
「嗚…」
小茜感覺到身體開始痲痺,意識逐漸遠去。
「亂馬…」
在微薄的意識下,小茜呼喚著亂馬的名字。

小茜就這樣,被觸手緊緊抱住一般地被拉進洞穴中。
『再會…代我向升麻族首領問候一聲…』
在聽見這個聲音之後,洞穴迅速地開始縮小。然後,海邊再度恢復寂靜。


「小茜-!混蛋!」
亂馬雖然使盡最後一絲力氣,卻仍舊徒勞無功。
「曾女婿也暫時睡一下吧…」
可倫舉起手中的手杖,將之朝著亂馬的胸口咚地撞了一下。
「小茜…」
一邊呼喚著小茜的名字,他的意識一邊慢慢地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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