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者:一之瀨敬子
原文取自:咒泉洞
原文名:幽顕鬼話



第十話、最終決戰~附身鬼˙玄武


一、
一望無際的世界。明亮的陽光開始黯淡下來。因為這裡接近山地,太陽西下的速度會比平地來得快。

亂馬慢慢地調整呼吸。
直到剛才為止,他一直跟白虎和朱雀兩位鬼族進行著死鬥。
幸好有佐士彥貢獻治癒之氣,原本可能變成致命傷的撕裂傷都消失了。然而,這並不表示身體的創傷完全復原。即便傷口消失,仍無法消除連戰的疲憊。
不過,他可不是那種會因為這樣就放棄的弱者。
他感受到硫磺之河的對岸,青龍和同伴們仍在戰鬥的氣息。戰況似乎也漸入佳境吧?打鬥聲漸漸變小。

「本大爺能自在地使用這個借來的大和身體的力量。」
玄武用低沉又響亮的聲音向亂馬宣告。
「不但如此,我還吸收了白虎和朱雀的力量。呵呵,你應該知道那代表什麼意思吧?」
他的雙眼散發出妖艷的光芒。
「那種事…根本無所謂。」
亂馬依舊平靜地回應道。
「就此放棄小茜,加入鬼神之列也是個不錯的主意啊。」
玄武迎面直視著亂馬說。
「你要我丟下小茜不管?」
溫熱的風吹過身畔。
「因為你很強。我認為殺掉你太可惜了。」
「哼!真不巧。我可沒那麼慷慨。我一點也不打算把小茜讓給你們。」
空氣開始震動起來。
「那就別無選擇了。祇有把你除掉一途。」
玄武的雙眸開始被夕陽染紅,散發出艷紅的光輝。
「儘管來吧!我不會輸的!」
「那我就不客氣了。」

玄武身影一閃。

空氣瞬間劈哩劈哩地晃動一下。
他用肉眼看不清的速度衝到亂馬身邊。
「咕!」
亂馬勉強躲開他的攻擊。
噗吱一聲,衣服綻開。
「太慢了!」
聲音再度在身旁響起。咚咚的沉重聲響,玄武的拳頭打入亂馬的身體。
腳下傳來砂地的摩擦聲,亂馬竭盡全力地站穩。
「接招!」
他向正面突擊而來的玄武解放鬥氣。
伴隨著『磅!』的一聲爆炸,飛塵湧起。一隻手臂從煙幕中伸了過來。
「哇啊!」
接著他被抓住胸口,向後拉倒。然後鋼鐵般堅硬的手肘朝亂馬的胸膛揮下。
「別想!」
亂馬拼命地閃躲。啪吱一聲,他剛才躺著的地面裂了開來。
「你能逃到幾時?」
一邊露出遊刃有餘的微笑,玄武一邊宛如在玩弄亂馬似地攻擊著。絕對不是在認真對打,不但擁有未知的實力,而且經由攻擊刺探實力,就這樣反覆著。

「可惡!力量果然不容小覦。」
一面擦拭從額頭滴落的汗水,亂馬一面竭盡全力地承受攻擊。不論是力道、速度還是技能都極為強大。但是他還沒拿出真正的實力。
亂馬明顯居於劣勢。即使伺機釋放鬥氣,也會被輕易地閃開。當然更不可能給予致命傷。
「呵呵,你的攻擊祇有這種程度嗎?真無趣。拿出實力,好好地取悅我吧!」
玄武完全把亂馬壓制得死死的。
根本無法予以反擊的攻防戰就此延續下去。


二、
當亂馬和玄武展開最終戰鬥時,青龍與良牙等人的戰鬥也漸入佳境。

「一群雜碎。」
青龍面對並立的人類們輕蔑地說。

「哼,被我們這些雜碎打倒的你,可是更低等的生物哪。」
良牙擺好架勢。

「你以為你們能打倒身為鬼族的我青龍嗎?真是一群頭腦簡單的傢伙。呵呵,也好。我就慢慢地折磨你們到死為止。先接我一招魑魅之舞!」
青龍抓穩手中的鐮刀,輕輕刺向地面。然後詠唱起某種奇異的咒文。

「喝!」
沐絲向正在詠唱咒文的青龍發動先制攻擊。大概是判斷不能讓他詠唱咒文吧。
青龍邊詠唱咒文,邊露出別有用心的笑容。
「什麼?」
沐絲釋放的暗器發出鏗鏗的碰撞聲,被反彈回來。
「當心!是結界!」
可倫婆婆從後方叫道。被婆婆一提醒後仔細一瞧,確實有個籃白色的氣璧包圍在沐絲的四周。
「咕!可惡的傢伙,用這種雕蟲小技!」
結界結實地保護著詠唱咒文的青龍。
「那麼這招如何!爆碎點穴!」
良牙將食指插進地面。

『咚!』地面發出裂開的聲音,土屑彈飛而出。塵煙不斷湧出。
然而,結界彷彿也牢固地佈滿地面似地,青龍毫髮無傷。

「嘖!真頑強的守備。」
良牙憤恨地仰望著青龍。

「哼,我跟你們這些雜啐可是完全不同的等級!看招!魑魅魍魎之舞!」
大概是詠唱咒文終了吧,青龍一這麼叫道,雙手朝前結出手印,手中的鐮刀一口氣劃過天空。

「來了!」
可倫婆婆一這麼叫道,良牙等人拼命擺出防禦架勢。
青龍站立的地面震動著,無數個物體從土塊中朝他們飛出。黑色與紅黑色,蠢動著的生物。
「呀-!這是什麼啊!!」
率先發出慘叫的是珊璞。
飛騰過來的生物。仔細一瞧,是棲息於土中的蟲類。蚯蚓、蠑螈、蛇、青蛙、蠋、蜈蚣等等。令人望之生畏,蠕動著的蟲類同時向人類們猛撲過去。

「喝啊!去吧!我的眷屬們。」
大概是因為青龍的魔力而得到某種特別的力量吧。牠們並非一般的蟲類。
有的露出白森森的牙齒,有的散發出有毒的瘴氣,各自攻擊過來。

「呀啊-!女傑族再怎麼勇敢,也不能面對這麼多蟲啊!」
珊璞一邊揮舞著武器,一邊打散朝自己落下的蟲類。蟲類零落地掉在地上後,再次攻了過來。數量還不到總數的一半。
「我才不怕!」
沐絲因為看不見,不像其他人一樣覺得那麼噁心。他靈活地使用暗器,持續斬碎蟲子。
穗香握著劍,可倫拿著杖,分別閃避著降落下來的蟲群。
「天道兄,這種景象真讓人不舒服啊。」
「是啊,早乙女兄。」
父親們徒手揮舞著,將蟲類打倒在地。
「可惡!沒完沒了!」
良牙一面施展爆碎點穴,一邊試著將牠們一網打盡。

「呵呵,沒用的。」

青龍從地面再次喚起四散落下的蟲子。

「渾蛋!還是得先除掉源頭才行。」
良牙瞪視著不動如山地站在大群蟲類前方的青龍。
接著,青龍對他回以微笑。然後用右手將鐮刀高高舉起。某種渾濁的黑氣向他聚集過去。那些黑氣正從被良牙他們打倒的蟲類屍體冒出。
「糟糕!那傢伙打從一開始就知道我們會打碎蟲子,所以才設下圈套的!」
就在良牙想到這件事的時候。

「瘴氣炸裂殺法!」

為時已晚。青龍聚集的瘴氣隨著他的叫喚,一口氣襲擊而來。

「嗚!」
「怎麼回事?」
早雲和玄馬的身體行動都突然靜止下來。不僅他們。珊璞、可倫和沐絲的動作也停止了。
「被麻痺,無法行動…」
良牙的全身也在顫抖著。

「呵呵呵…我的瘴氣挺有效的吧?」
青龍倏地站在癱瘓的良牙面前。然後,踢著動彈不得的他。
「嗚哇啊!」
良牙祇能任憑被踢開,滾倒在地上。蟲群在他的身旁蠕動著。
「人類真是可憐哪…無法適應毒氣。哇哈哈哈。這毒氣對我來說可是非常舒服的。」
他用腳踩著良牙的頭。
「接下來,該怎麼料理你們呢?用這把鐮刀一個個切開,然後挖出心臟吧?」
「咕唔唔…」
良牙在他的腳下掙扎著。
「哦~還能動嗎?是你最早打倒我的眷屬的吧。呵呵,好,就決定是你了。」
青龍迅速地把手面向良牙。
「我的氣還可以讓你掉進絕望的深淵喔。就讓你在自己內心的黑暗和毒氣的折磨下,發狂而死吧。」
蒼白之氣從青龍手中射出,貫穿了良牙。
「嗚哇啊啊啊-!」
良牙因為那股氣痛苦地打滾著。

「良牙君-!」
在一旁的早雲難過地叫道。
「呵呵,放心吧。我會用別的方法依序殺掉你們的。一起期待這傢伙被自己的黑暗折磨致死吧。我們還有很多時間。好像有個可愛的女孩,如果妳願意當我的女人,倒是可以饒妳不死喔。」

「女傑族的女性有極高的自尊心,絕不會對敵人獻媚的。」
珊璞剛毅地回瞪著他。
「真是頑固的女人。不過妳可是因為毒氣動彈不得喔。」
青龍冷笑著。
「別碰我的珊璞-!」
一旁的沐絲虛張聲勢道。
「哼,她是你的女人嗎?」
青龍瞄了一眼沐絲。
「才不是!我的丈夫是亂馬。」
珊璞叫道。
「哦~正在另一頭跟玄武戰鬥的小鬼嗎?」

「珊璞的丈夫不是亂馬。是我!」
「別胡說!沐絲說錯了。是亂馬才對!」

「哼,那種事怎樣都好。女人!」
青龍使勁抓住珊璞的頭轉向自己,俯視著她。她崇高的雙眸銳利地仰望著他。
「呵呵。真是塊上等的美玉。還有妳那雙盛氣凌人的眼睛。我很中意妳。」
「你要做什麼!」
「珊璞-!」
「我就在這些傢伙的面前好好玩玩妳吧。」
青龍的手正要碰到珊璞的身體那一刻。

「慢著!」

一位慢慢起身的少年。是良牙。

「你竟然還能動?」
青龍吃驚地回過頭去。

「你會後悔讓我抓狂的。」
良牙的眼神雖然晦暗歪斜,卻銳利地睨視著青龍。
「開什麼玩笑!」
「吃我一記,獅子咆哮彈!」
青龍把鐮刀揮向良牙的那瞬間。從良牙身上解放的鬥氣早一步迎面穿過青龍的身體。漆黑且直線的鬥氣,從極近的距離貫穿青龍。
「怎麼可能…」
青龍雙膝著地,倒了下去。

「女傑族祕奧義˙淨化烈風波!」

這回是聽到可倫婆婆沙啞的聲音。婆婆的周圍擴散出一圈虹色圓環。

「喔喔,可以行動了!」
站在婆婆身邊的玄馬伸展雙臂。
「真的呢。」
早雲也睜大眼睛。
「瘴氣被淨化了喔。」
說完,婆婆有些痛苦地微笑著。她大概是在中毒的瀕死中,拼命地從體內聚集殘存的鬥氣才能打出淨化烈風波吧。她的呼吸非常急促。

「可惡…漆黑的氣砲嗎?你竟然能使用那種技能…」
青龍一邊按住被良牙貫穿的胸膛,一邊恐懼地看著他。
「哼,當你給予我絕望感,就是你氣數已盡的時候。因為獅子咆哮彈就是經由絕望成就的最大奧義。」
良牙步履蹣跚地站起。

「但是,這瘴氣是無法消除的。這是我們眷屬所釋放的氣息。呵呵,即使你們張開結界,也不可能永遠維持著。看吧,馬上就要日落了。當太陽一下山,門就會開啟。然後你們就完了。幽界的鬼神們會出現在這裡,你們會被當作頭號糧食,吃到屍骨無存。你們的世界會被幽界吞噬…真是痛快。好好享受死前的那一刻吧。」

青龍竭盡最後的力量說著,雙腳開始化為沙塵崩塌。

「我真想看看門打開的那一刻…」

最後說完這句話,他的身體就變為塵土,隨風而逝。


「總算是贏了。」
可倫搖搖晃晃地站起身。
「大家都到這裡來。結界無法張得太大。」
可倫一這麼催促道,眾人各自拖著身體靠了過來。
「嘿!」
婆婆將柺杖插在地上。蠢動的蟲類同時退到柺杖周圍數公尺以外的地方。虹色的結界延伸到地面。
「這樣能維持到什麼時候呢?最多到日落為止吧。嗚咕…」
應該是毒氣尚未從體內排出吧。不祇是可倫,珊璞和沐絲、早雲和玄馬,以及穗香,還有良牙的呼吸都很紊亂。
「之後祇有交給亂馬好好加油了。」
良牙低聲說道。
「亂馬。」
珊璞也像在囈語般地望向門。
「萬事拜託了,亂馬。」
早雲吐出嘆息似地,嘴角的鬍鬚動了動。
對岸浮現出艷紅的鬼門。



三、
「差不多該發揮玄武鬼神的真本領了吧?」
經過數次攻防後,玄武佇立在亂馬眼前。
「本領?」
亂馬邊擦拭汗水邊回瞪著玄武。
「呵呵,你的體內果然隱藏著上等鬥氣。本大爺要全部吸過來。」
玄武用左手遮住亂馬的視線。手掌上敞開一個黑色的風穴。
「啥!」
從風穴冒出漆黑且妖異的氣息。
本能上察覺到危險的亂馬朝一旁閃避。然而,黑氣彷彿有自己的意識似地,隨著亂馬躲避的方向改變軌道。
「咕!」
亂馬舉起自己的手掌,朝逼近過來的氣團前端打入鬥氣。

「什麼?」
此時,氣團前方冒出一張妖怪的臉。接著他打開野獸般的大嘴吞入亂馬打出的氣彈。在吞掉亂馬的氣彈後,他舔了舔嘴唇,回到大和的手掌中。
玄武的身體看起來像是在跳動。
「咕!難道說,剛才那是玄武的本體?」
亂馬睨視著。劇烈的顫慄感穿過他的全身。


「看來你終於了解了。咕咕咕。這就是本大爺的本體。本大爺不需要肉體,是經由附身到其他人身上,將之當作傀儡,然後吃掉鬥氣和魂魄的。你的鬥氣就相當美味喔。」
大和的聲音轉變成粗野的男聲。他的雙眼散發出更加妖異的光芒。
「也就是顯露出真面目了吧?」
亂馬迎上他的目光。
「呵,因為勝負顯而易見。我要吸光你所有的鬥氣和力量。還是要我附到你的身上去?」
「哼,我拒絕。我可無意讓你稱心如意。」
「咕咕咕,不認輸的傢伙。我就慢慢吸取你的力量,一邊等待日落吧。好好取悅我吧。」
話還沒說完,玄武已經解放本體。再次狙擊亂馬的鬥氣。
玄武的本體不斷地伸長。漆黑且凶殘的物體向亂馬逼近過來。對該怎麼進攻猶豫片刻後,突然咬向亂馬的左手。

「嗚哇-!」

全身感到劇痛。
而且不僅如此。
可以感覺到自己的氣正流向咬住手臂的嘴巴。
「咕!」
亂馬想用甕布都劍砍向拼命咬住自己的玄武。
然而原以為會割斷緊咬不放的玄武的頸項,劍尖卻祇是滑順地溜過去。
玄武笑了一下,暫時打開咬住亂馬的嘴巴。
「呵呵,本大爺沒有實體。用那種鈍刀砍一點屁用也沒有。讓你見識一下更有趣的東西吧。」
說完,大和的身體漂浮到半空中。

「什麼?」
亂馬吃驚地望著這一幕。
「呵呵,因為剛才吸收朱雀的氣,所以能讓身體飛上天空。當然不祇這樣。」
敞開的風穴競相冒出幾顆漆黑的頭。並把大和的身體當作軸心似地,那些臉伸出好幾根觸手。

「真、真噁心。」

連亂馬都不由得脫口而出。是個異常的景象。

「把你體內的氣,全交給本大爺吧!」
那些在半空中窸窸窣窣地揮舞著的玄武的黑色觸手一齊向亂馬撲了過來。

「嗚哇啊-!!」
好幾個玄武不斷地咬著亂馬的身體。手、腳、腹部、背脊。毫不留情地用黑牙刺向亂馬。亂馬的肉體宛如被他們吸過去一般,不斷地升往空中。
全身的鬥氣持續被吸入他們的喉中。可以感受到身體的力量逐漸消失。

「渾蛋!已經一籌莫展了嗎…」
他的耳朵祇聽得見自己劇烈的喘息聲。

「咕咕咕,終於肯放棄了嗎?就是這樣,乖乖地把氣全部給我吧。」
從大和的身體延伸出來的無數觸手同時開始喧囂起來。
「馬上就會很舒服的。讓我盡情地,慢慢地品嘗你的鬥氣吧。」
玄武交疊纏繞的黑色觸手終於集中成一根粗壯,瞄準亂馬咽喉的觸手。
彷彿被咬住脖子的悲哀小動物似的,亂馬無法抵抗,祇能任憑鬥氣被吸走。

玄武的聲音在遠處迴響著。持續下沉的陽光射進亂馬虛無的眼中。

(馬上就要落日了…)
他思緒模糊地想著。然後,就在意識沉倫之前,視線停在御柱上。看到被綁在那裡,雙眸緊閉的少女的身影。

(小茜…)

墜落的意識突然浮現出這個名字。

(對了。我不可以在這裡認輸。我…不能失去那位叫小茜的少女,她是我的希望,是我的未婚妻。)

他不加思索地握緊右手的甕布都劍。

(甕布都劍啊,請給我力量。)
他下意識地這麼低喃道。

噗通!!

某個東西在劍中躍動著。

『持有甕布都劍的勇者啊,吾乃豐布都御魂。是汝讓吾的力量附著在劍上。此刻吾就把力量借給汝吧!快喚醒沉眠在吾體內的神聖之光。』
他的耳邊響起一個女性的聲音。

(神聖之光…?)

『就是太陽之光!』

(太陽…)

亂馬捕捉到在睜開的眼中持續下沉的顯界太陽。一邊艷紅地搖曳著,一邊持續落下的夕陽光輝。亂馬下意識地將右手中的御劍對著太陽。
陽光灌注在御劍上。力量不斷地翻騰湧現。注滿的光氣在即將枯竭的體內開始發光。
「唔喔喔喔喔喔喔─!」
亂馬一口氣讓漲滿體內的氣遍佈全身。向丹田注入力量,讓鬥氣不斷增長。
咬住他的咽喉的玄武一瞬間驚訝地望著亂馬。亂馬用左手揪住他的背部,使勁把他拉離自己的頸項。沾滿黏糊糊的口水的嘴巴在眼前搖晃著。
「小鬼!你在做最後的掙扎嗎?」
玄武舔舐嘴唇,俯視著亂馬。
「並不是。」
亂馬靜靜地站起身。他倏地放開緊抓著的頭部。

「你…」
玄武露出驚愕的表情看著亂馬。
「為什麼、你為什麼沒有掉到地上去?人類不可能飛上天,也不可能漂浮在空中的。」

沒錯,亂馬是被玄武拉上半空中吸取鬥氣的。但是即便解除束縛,他也沒有掉到地上,而是穩穩地漂浮在空中。

「我哪知道啊-!但是,現在的我是無敵的。」
亂馬慢慢地握住甕布都劍擺出架勢。右手在上置於肚臍前方,擺出正眼(譯註:劍道或槍術等武術中,上段和下段之間的姿勢)。劍尖對準玄武本體的黑氣。
從體內溢出的鬥氣自動覆蓋在緊握著的御劍劍鋒上。

「喔~竟然還殘存那麼多鬥氣啊?」
玄武伸出長長的舌頭。有著像蛇一般前端開岔的貪婪舌尖。
「我要把那些鬥氣也全都吃光。」
玄武再次從大和的肉體伸出好幾根黑色觸角。它們一邊輕輕搖晃地牽制亂馬,一邊在空中飛舞著。

「吃得到就吃吃看吧-!!」

亂馬噠地一聲奔跑起來。沒有絲毫猶豫地跑向玄武最粗最黑的一根觸手。他將劍高舉過頭,狠狠地揮下去。

「愚蠢!本大爺沒有實體。那種鈍劍是…」

玄武的聲音嘎然停止。
伴隨著噗吱一聲,他的頸項被一刀兩斷。
無數根玄武的觸手突然彈起似地消失在空氣中。

「怎麼可能…為什麼、為什麼會砍到…」
『喔喔喔喔』,玄武開始劇烈地顫抖起來。

「原來如此,是豐布都御魂降臨在那把劍上嗎?嗚喔喔!」
臉部裂開的本體痛苦呻吟著。
「可惡!既然這樣,我就再次附到大和的體內來打倒你!」
呻吟聲從黑色觸手的內部傳出。就在他邊說邊想轉身回到大和那裡去的時候。

「不會讓你如願的!」

一個威風凜凜的少年聲音在背後響起。

「大和!」
亂馬叫道。

「唔唔唔…你為什麼會恢復意識…」

玄武驚愕地回過頭去。

「我可是袋小路家的正統繼承人,豈能讓你這種惡鬼一直附身下去。」
大和仍漂浮在空中,用清澈的聲音回道。他緊抓住從自己的左手延伸出去的玄武的身體,避免墜落。

「賣弄小聰明!我要再附到你的身上去!」

玄武發出咻咻聲,朝著大和猛撲過去。

「波結拉波瓦卡,安達拉巴他拉!波結拉波瓦卡,安達拉巴他拉!」
大和開始喃喃詠唱起某種咒文。
「唔唔!避邪之咒。那種東西,我玄武輕而易舉就能打碎…」

「想都別想!去死吧-!!」

亂馬行動了。他將甕布都御劍拉到身側,一股作氣地向玄武的黑色觸手刺去。

「咯啊啊啊!」
劍鋒正面深深地刺入他像蛇一般捲曲的身體。

「混帳!我竟會被這種人類…」

「哼!真是狼狽不堪哪!」
亂馬擺出勝利姿勢,抓住隨著玄武的墜落一起朝地面落下的大和。
「大和!」
他不加思索地扯著喉嚨大叫。距離地面祇有數十公尺,一旦猛烈撞擊絕不可能平安無事。

「嘎-!」
一個黑色塊狀物從下方飛了上來。
「佐士彥!」
千鈞一髮之際,挺直背脊飛騰上來的佐士彥用嘴喙勾住大和的和服。

「吁!幹得好!」
亂馬大鬆一口氣。
他倏地降到地上。
玄武被砍斷落在前方的首級仍舊留戀且滿懷怨恨地看著他們。
「咕嗚…我竟會被人類打倒。不過你們要安心還太早。馬上就要日落,太陽開始沒入山頭了。」
夕陽逼近西方的山巒。
「太陽來到山頭的此刻,以你們的能力是無法從御柱上救出犧牲品少女的。咕咕咕,真遺憾哪。雖然我的身體毀滅了,卻換來鬼門的開啟。好好品嚐這短站的勝利滋味吧。鬼門一打開,你們就會…」
玄武被砍斷的頭滾向地面。就這樣死了。
玄武的身體變成黑色蒸氣,同化在空氣中。

「回去黑暗中吧,鬼神們。」
大和靜靜地合十。接著,他的身體倒向一旁。
「大和,你的身體…」

「我沒事。祇是一直被那傢伙附身,雙腳使不上力罷了。先別說這個,亂馬!別管我了!快去救出小茜小姐!太陽、太陽就快西沉了!!」

被這麼提醒而回過頭去,看到太陽正散發出最後的光輝開始沒入西方的山後。

「糟了!」

「亂馬!快坐上來!我會為你用盡最後的力量的!」
佐士彥的身體大大地膨脹起來。
「我會帶你一口氣飛到小茜小姐那裡去,把她救出來!」

「快啊!沒有時間猶豫了-!」
「喔、好。」
亂馬騎上變大的佐士彥的背上。
「抓好,要走囉-!」
說完,佐士彥開始用力地拍打翅膀。飛向囚禁小茜的御柱中央。


「亂馬,再來就交給你了。顯界的未來就掌握在你的手中。一定要救出小茜小姐。」

大和一邊目送他們逐漸縮小的身影,一邊仰望著天空。後方是火紅搖曳著的夕陽。帶著顯界的光芒,正逐漸被群山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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