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心所譯

原作者：うたたね乱馬
原文取自：うたたね乱馬文庫
原文名：あかねと水の城



第三話 兩人的距離


「你還沒有抱過那位公主小姐是真的嗎？」
在午餐的席間，一位同伴說道。真是個粗俗的傢伙啊。亂馬回答：
「是啊。」
「真是太可惜了。她那麼可愛。」
「哼，她哪裡可愛了？那傢伙可是活蹦亂跳的呢…而且，在問出水之城的事情之前，都必須把她當作客人看待。」
「為何？把她當作你的女人，在床上問就好了吧？」
因為男人這一段話，四周的人們都笑了起來。
「囉唆！少管閒事。」
亂馬返回自己的房間，倒在沙發上。打從暫時把床舖讓給小茜以來，他就養成睡在沙發上的習慣了。
在與小茜相遇之前，亂馬對女人是相當棘手的。不但不知道該怎麼去對待，而且很討厭喜歡上一個人的時候的自己。對於自己被別人奪走心的狀態感到不安。然而，從他第一次看到小茜的笑容的那時候開始，小茜就進駐在亂馬的心中了。
『等水之城的事情結束之後』，亂馬想著，『等解決水之城的事情之後，想要帶著小茜一起走。小茜似乎也相當中意盜賊的生活。再賺這一筆之後，就帶著她去旅行吧。小茜曾說過自己從來沒有出去旅行過。她一定會很高興的。帶她到有著美麗風景和漂亮花朵的地方去吧。』
亂馬因為自己的想像而露出了微笑。
傳來腳步聲。是小茜嗎？雖然亂馬想從沙發上躍起，卻馬上恢復原狀躺臥下來，假裝睡著的樣子。
房門輕輕地打開，小茜走了進來。
「亂馬。」
還是先裝睡吧。
「睡著了嗎？」
小茜放輕腳步聲，接近沙發。感覺到小茜的氣息就近在咫尺。她正看著自己。就這樣過了數十秒。真是令人感到臉紅心跳。小茜看著睡著的我，究竟在想些什麼呢？
亂馬睜開眼睛。
「小茜…」
「對不起，把你吵醒了？」
「不，沒關係。」
亂馬爬了起來，坐在沙發上。小茜把手伸向口袋，
「那個，我給亂馬買了禮物，就是這個。」
取出小包裹。「你打開來看看。」
打開包裹，從裡頭拿出首飾。在細長的鍊子上頭，墜有一顆茶色的小寶石。
「給我的？」
「我覺得和亂馬很相配。」
「謝謝。」
對小茜道謝總覺得有種很奇怪的感覺。亂馬從頭上把首飾戴起來。
「這條項鍊，有個琥珀色的熊貓圖案喔。很有趣吧？」
「嘿~」
「───另外，我覺得差不多該說出水之城的事情了。」
亂馬探出身。
「嗯，拜託妳了。」
「水之城的事情是從去世的母親那裡聽來的。因為我將會成為下一次祈雨儀式的祭品。我原本以為那祇是傳說而已。母親曾說：『大風車裡面有被施加咒語，水之城就是被咒語封印起來的。當風車開始運轉之際，通往水之城的道路就會開啟。』」
「大風車嗎？」
如果大風車是關鍵的話，就非得進城不可。不過，因為發生了小茜被劫走的事件，警備應該變得很森嚴吧。尤其聽說身為小茜的近衛隊長的那個男人召集了搜索隊，幾近瘋狂地拼命在尋找小茜。就在亂馬正在反覆思索著的時候，小茜開口道。
「我可以帶你到大風車裡面去。至今真的很謝謝你的照顧。我，決定回城堡。」
「嗯…咦，妳說什麼？」
「我要回城堡。」
「為什麼？妳在開玩笑吧！？難道妳對城堡還有留戀嗎？」
小茜搖搖頭。
「不是那樣的。在熊貓團的生活，真的很快樂。雖然時間很短…但是我，還是決定要成為祈雨儀式的祭品。」
「妳在說什麼啊。」
「而且我相信一定會下雨的，除了我之外沒有其他人可以辦到。」
「那是迷信吧。妳，之前不是說過想要活下去嗎！」
亂馬抓住小茜的肩。
「因為亂馬讓我看到了外面的世界，我，變堅強了。我決定不再逃避。」
「傻瓜。快醒醒吧！等水之城的事情結束之後，跟我一起走吧。大家也都很喜歡妳啊。」
「曾經想要得到自由的我就像個小孩子一樣。明明知道父親和人民也都一樣感到很痛苦，我卻想要逃避。」
小茜把亂馬重疊在自己肩上的手慢慢拿下。
「我是這個國家的王女。即使祇是個讓人安心用的祈雨儀式，祇要能夠消除人民的不安，維護王族的威嚴，我是不惜一死的。」
眼前的少女竟然是做此打算。亂馬握緊拳頭。小茜即將離去。自己所說的話已經無法說服小茜了。
「───我知道了。今晚就出發前往水之城吧。我去叫大家做好準備。晚上就行動，妳先好好休息。」
雖然口中說著同意的話語，但他並不想眼睜睜地看著小茜去送死。『小茜的內心應該也是很想和我一起走的。就像當初把妳從塔樓帶走一樣，我會再一次把妳救出來。』亂馬在心中對小茜這麼說道。
亂馬走出房間，和父親玄馬一起做逃亡的準備，與部下們一起仔細推敲侵入城堡的路線。



不久，夜晚來臨。亂馬騎著馬載著小茜，像當初一樣馳騁在街道上。今晚特別的悶熱。亂馬意識到背後的小茜。乘載赴死的女人，亂馬的馬匹奔馳著。
為了不被巡邏的人看到，經過好幾條小徑之後，熊貓團的馬匹抵達了城堡外面。今晚出動的成員是少數的精銳同伴。剩下的部下則在指揮部待命，做好得到訊號就立刻出發的準備。
亂馬讓小茜下了馬，掛上繩索要登上城堡的外牆。熊貓團所有的人都在夜晚的漆黑之中紛紛越過城牆。
「小茜，我隨後就到，妳先攀上去。」
「嗯。」
就在這個時候，高亢的笛聲響起。
嗶嗶嗶嗶嗶嗶嗶
彷彿包圍在四周似的，巡邏的士兵現身。就連城牆的另一邊也起了一陣騷動。好像同樣也被包圍了的樣子。
一位男人從巡邏士兵之中走上前來。
「公主，您平安無事吧！？覺悟吧，盜賊熊貓團！」
「良牙君…！」
小茜低喃道。也就是說，這個男人就是指揮小茜搜索隊的那個男人嗎？亂馬拔出劍來。包圍他們的圓圈逐漸縮小。對手這麼多的話根本應接不暇。
兩名士兵率先撲過來。亂馬的劍在黑暗中一閃。第一個人被砍中身體，第二個人則被砍到腳。
士兵們一看到這個情況都畏懼了。對雜兵而言，應該是連刀劍的揮動路徑都看不到吧。亂馬操使著名為火中天津甘栗劍的高速劍術。
良牙撲向亂馬。亂馬以劍身擋下良牙的劍。
『鏘』，響起了一聲清冷的聲音。
這傢伙的劍，好重！亂馬一邊承受，一邊想著。本領相當了得。刀刃吱吱嘎嘎作響地震動著。
亂馬和良牙來回五回合之後，士兵們一齊擁向亂馬。雖然亂馬扭動身體想要驅散他們，但是他的劍被奪走，手腳都被壓向地面。
「小茜！」
小茜好像也在對亂馬叫嚷著什麼，卻被士兵阻攔，無法接近亂馬。良牙收起劍，命令他們把小茜帶進城去。小茜就被士兵左右架著，押進了城中。
良牙走向亂馬。亂馬被士兵們壓制著，連呼吸都很勉強。
「你就是盜賊的頭頭嗎？竟敢把小茜公主劫走！」
良牙從亂馬的側面揍了一拳。嘴巴破掉了，感覺到鐵的味道。
「把這傢伙帶到牢裡去。」
遵照良牙的命令，士兵們帶著亂馬走開。亂馬經過陰暗的走廊，被帶往城堡一角的石造監牢。士兵打開監牢，把亂馬推進裡面。亂馬往前一摔，兩手撐住地面。
亂馬站了起來，抬起頭。
「亂馬。」
從內部傳來聲音。喚著他的名字的人是珊璞。
「喔，珊璞。妳們也被抓了嗎？」
監獄深處包含珊璞在內共有五個同伴。
「我們全都被逮了。所有的人都被抓了，被分散到其他牢房去。」
「是這樣啊…」
亂馬因為被士兵們強拉著走，又遭受過攻擊，他撢了撢衣服。被良牙痛揍的臉頰尤其疼痛。不停地將口中的血和著唾液吞下。
「妳沒受傷吧？」
「我沒事。亂馬呢？」
「我也不要緊。」
『喂，給我安靜一點！』監牢外的哨兵怒喝道。亂馬他們降低了聲音。
「而且，大首領和煮飯的女人們也都被抓了。」
「為什麼連準備逃亡事宜的人都要抓呢？」
「我們熊貓團的行動全教城堡給得知了。我們離開指揮部不久，士兵就到了。」
今晚潛入城堡的計劃，是今天中午才決定的。如果要把這個情報洩漏給城堡知道，未免也太快了。
珊璞更加降低音量說道。
「雖然這祇是我的想法…我想猶大（告密者）就是小茜。」
「妳在說什麼啊。小茜可能 做那種事嗎？」
不過亂馬認為可能性也不是說沒有。小茜是外來的人，而且被給予完全的自由，想得到情報的話，應該也是辦得到的。
「有關告密者的討論等之後再談吧。珊璞，妳也來幫忙想想逃脫的辦法。」
亂馬環視著監牢內部。除了鐵製的格子窗之外都是石造的。也沒有窗戶。想用蠻力出去似乎不可能。亂馬從格子之間把手伸向走廊叫道。
「守衛先生！守衛先生，我好渴喔，給我水喝吧。」
「給我老實點！你才剛進去的吧。」
「拜託啦。一杯就好。」
「囉唆！」
哨兵用手中的棍棒敲了下亂馬的手腕。亂馬縮回手。
「很痛耶。」
『算了，至少他們並不打算讓我們餓死吧，終究會拿得到水的。』亂馬等待著。經過一個小時。剛才因為被當成犯人逮捕而受傷了的同伴的呻吟聲，轉成細微的低吟聲。腳步聲接近過來。走廊的哨兵好像在進行交班的樣子。亂馬一看到剛才不願意給水的哨兵離開之後，立刻開口。
「守衛先生！給我水喝吧。」
「嗯？好。」
哨兵走到外面去一趟，拿了一杯水走回來。『拿去。』，把杯子交給了亂馬。「謝啦。」
亂馬接下，將手縮回牢中。把水從頭上澆了下去。在順著皮膚流下的水聲之中，骨骼吱吱嘎嘎地作響。衣服中的自己轉變成縮小了一大圈的形體。事實上，亂馬擁有澆上冷水就會變身為女人的體質。
雖然這是在劍道修行中，遭受到某種詛咒的緣故───因為說來話長，暫且不提。總而言之，亂馬對於會變成女人的自己感到十分羞恥，祇有在工作的必要時候才會變身成女人。現在胸前像是懸掛著果實一般，感覺很沉重。同伴們對於已經看過很多次的亂馬的變身，還是感到很稀奇似地看著。
亂馬以極為尖銳的女人聲音叫喊著。
「呀－－－亂馬！亂馬逃走了－」
哨兵跑了過來。女亂馬抱著格子窗。
「那個盜賊男和我調換衣服之後逃掉了！」
「什麼！？到底是從哪裡出來的…咦，我記得剛剛這間牢房中，沒有像妳這樣的女孩子吧。」
「那邊！他往那邊逃走了。等等啊！如果你要追上去的話，先把我從這裡放出來！」
「知道了。」
亂馬拉著哨兵的手，從牢中走出來。繞到哨兵的背後，亂馬狠狠地揍了他的後腦勺一拳。哨兵的身體搖搖晃晃地倒了下去。奪了他腰間的長劍之後，佩帶在自己的腰上，把鑰匙串交給珊璞。
「用這個把老爸他們放出來。我得先去一個地方。妳們聽從老爸的指示趕快逃走。」
「亂馬，你要去哪裡？」
「不用等我了！」
亂馬說完，就離開了有著許多牢房的走廊。走到城堡的庭園內。拜城堡的大風車之賜，可以很清楚知道現在身在何處。小茜會在哪裡呢？可以想見，祇有小茜的房間所在的水蓮之塔了。絕對是在那裡不會錯的。
「妳等著！」
亂馬低喃道，開始跑了起來。
就算小茜真的背叛熊貓團也無所謂。如果小茜真的是告密者，就表示她憎恨著熊貓團和亂馬。或許是輕視也說不定。想要原諒她的是我的偏愛之心。即使如此我還是想去見她。不論如何我都不希望小茜的結局是去送死！
亂馬繞到水蓮之塔的後門。這是侍女和庭園守衛出入的地方。在後門有哨兵在站崗。以前明明沒有的。是因為熊貓團的事件而變得戒備森嚴的吧。
亂馬躡手躡腳地偷偷接近，用劍柄打了哨兵兩次。走進水蓮之塔，穿過廚房，奔上大理石階梯。在這期間沒有碰到任何人。
來到巨大的房門前。是小茜的房間。亂馬輕輕地打開門，溜了進去。
房內沒有點燈。『小茜不在嗎？』亂馬張望著。月光灑落在第一次在這裡相遇的時候，一起玩撲克牌的窗邊。小茜在床舖旁邊。『太好了。』小茜無力地坐在絨毯上，倚著大床，臉朝下趴著。就像第一次相遇的那天晚上，身穿有著長長下擺的衣服。
亂馬接近她。小茜是睡著了嗎？還是在哭呢？宛如一具屍體一般，一動也不動。
「小茜？」
對亂馬的聲音產生了反應，小茜抬起頭來。好像正在哭泣的樣子。她的臉頰被淚水濡濕。
「亂子小姐…」
「妳不要緊吧？」
「妳聽我說，我，做了一件很糟糕的事。我做出了像是背叛最重要的人的事情。」
「別再說了。不用擔心，沒事的。」
亂馬立刻以亂子的身分坐在一旁，抱著小茜的肩。
「我賣掉髮飾…想要給亂馬，我最重要的人買個禮物。但是那個髮飾，馬上就被人知道是屬於我的東西。那個人聯絡了城堡。良牙君就找了過來。我並不打算讓事情變成這樣的。」
「不要緊的，亂馬已經逃走了。」
「真的嗎！？」
「真的。熊貓團的各位也都沒事喔。」
「妳是為了要讓我安心才這樣說的嗎？」
「不是的。是我暫時變成亂馬的替身，幫助他逃走的。這件衣服，是亂馬的啊。」
小茜彷彿第一次發現到亂子的衣服似的，揪住了濡濕的衣服領襟。
「真的耶…」
「小茜，一起出城去吧！」
亂子站了起來，向小茜伸出手。
「妳很想去旅行對吧。如果妳討厭亂馬，討厭盜賊的話，我就送妳到有正經職業的熟人那裡去。」
『不是那樣的』，小茜說。
「那妳為什麼要這麼的固執呢？妳並不想成為祭品吧。妳曾說過事實上很想要活下去的吧？」
雖然亂馬強行拉起小茜的手，但是小茜並沒有站起來的意思。
「妳好壞啊。竟然跟亂馬說出同樣的話來。」
「怎麼樣都好。祇要能在某個地方繼續活下去的話。走吧，走吧！」
小茜鬆開亂馬的手。那天晚上明明抓住自己伸出去的手的。亂馬湧起一股難以形容的心情。『這麼頑固的女人還是頭一次見到。不過，我不會放棄的。如果小茜的心意仍舊不變的話，不管用什麼方法都好，一定要找到強迫小茜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