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7.1校對完成



原作者:一之瀨敬子
原文取自:咒泉洞
原文名:楊柳劍法帖



第五話 俘虜

一、

「那我們走吧。」
佳香回去後,伊吹回頭看向亂馬。
「走去哪?」
「當然是修行場啊。」
伊吹瞇起眼,笑著對亂馬說。
亂馬決定接受伊吹的訓練,但在市中心應該無法修練吧。亂馬也常為了鍛鍊自己的肉體和精神到深山去,在山中和荒野進行修行。
大概是要到某座山裡去吧,他聽到外曾祖父的話後點點頭。
「你跟來就是了。」
伊吹說完,什麼也沒拿就站起身,迅速穿上草鞋走向大門。
「快過來啊,期限只有一星期喔。」
伊吹露出微笑催促亂馬。
亂馬跟在伊吹身後走出家門。
「你跟得上來嗎?」
伊吹才說完,就像一陣疾風似地在街上奔跑。
「啊、喂!爺爺!」
因為實在跑得太突然,亂馬著急起來。
自己的外曾祖父應該已經超過七十歲了吧,竟然用那種身體突然跑起來。
然而伊吹的動作和他的預料中相反,非常的輕盈。
無視於亂馬的擔心,他輕快地跑著。
(什麼啊?)
亂馬用迷惑的表情看著他,也一起奔跑。
「呵──呵呵,再跑更快一點吧。」
確認亂馬有跟上來後,伊吹的速度開始加快。用和馬拉松選手並駕齊驅的速度,不,是用更高速的步伐繼續跑著。
「爺爺!你跑得那麼快不要緊嗎?」
亂馬在後方叫道。
「什麼?你別擔心,我還沒盡全力呢。」
伊吹笑著說。亂馬感到背脊發涼。
(這個爺爺果然不是普通人……)
他在後方緊跟著伊吹邊跑邊想著。今後的修練,一定比想像中更加辛苦。亂馬的腦海中浮現這種預感。
他們大約跑了二、三十分鐘吧?
這裡是離天道家不遠的地方。
「爺爺,你是想去哪裡啊?」
亂馬在後方問道。
「就快到目的地了。」
伊吹只丟下這句話,再次加快速度。
「等等!」
亂馬追在他的身後。
然後,伊吹突然在一扇眼熟的宏偉大門前停下腳步。一瞬間以為會撞到,亂馬好不容易才避開伊吹。
「這裡是……」
亂馬難掩驚恐地看著伊吹。
「修練場。」
伊吹說完便走進大門。
「喂、喂,你說這是修練場……這裡不是九能家嗎!!」
亂馬在一點也不害怕,毫不客氣地走進去的伊吹背後驚慌地叫著。

「什麼人?」

一如所料,內部傳來一個尖銳耳熟的聲音,手裡劍隨著『咻』的一聲飛了出來。
「我是袋小路伊吹!」
伊吹不動聲色地接住飛過來的手裡劍。
「喔喔,原來是伊吹大人。恭候大駕已久。」
邊說邊探出頭來的是九能家的御庭番˙葉隱佐助。
「哎呀?在那裡的不是早乙女亂馬嗎?你有什麼事?」
佐助發現到亂馬,發出尖銳的叫聲。
「嗨!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可是跟著這位爺爺進來的!」
亂馬不以為然地回答。
「喂,爺爺,你到底打算做什麼?」
亂馬納悶地看著伊吹。
「呵──呵呵呵。因為不只你,住在這裡的武士子弟也想要修練。他告訴我要場地的話就到這裡來。而且你要修練的話,有個對手也比較好吧。對了,你們彼此認識吧?」
伊吹才剛說完──
「可不只是認識而已!是情敵!!」
前方傳來一個聲音,是九能帶刀。
「就是你嗎?聽說你是格鬥劍道袋小路流的上上代門主。哼,也好,我就接受你的訓練。」
他的態度還是一樣的高傲。
「你就是九能帶刀嗎?相當有男子風範嘛。你和亂馬是情敵嗎?真是太好了。」
伊吹感到很有趣似地不停笑著。
「為什麼爺爺會認識九能啊?」
亂馬偷偷詢問佐助。
「這個嘛,說到格鬥劍道,可是個極負盛名的古劍法第一流派。尤其是在我們御庭番的世界裡,就精通的東西來說,古劍法是非常令人憧憬的喔。而且聽說帶刀少爺被下一代的宗家,名叫大和的小毛頭打倒了,所以才會……」
「原來如此……九能是在對之前的事耿耿於懷,為了打倒大和想要修練。」
「是我去找出伊吹大人,然後拜託他過來的。不過,為何伊吹大人會和你一起來呢?」
佐助對亂馬投遞無法理解的視線。
「我也是有點苦衷。因為非得和大和決鬥不可,媽媽去拜託爺爺的。」
亂馬偷偷對佐助說。
「那麼,要和帶刀少爺聯手修練的對象就是亂馬少爺嗎?」
「和九能聯手是什麼意思?」
亂馬突然狂叫起來,一個聲音傳來。
「我才不想和你這種野蠻人聯手修練呢。我拒絕!」
九能大概是聽到他們的對話了吧。他握緊拳頭瞪著伊吹。
「別反唇相譏了,成對修練格鬥劍道效果是最好的。好啦,這樣你就沒話說了吧。」

『啪沙』,冷水突然潑在亂馬的身上。是裝在庭院水桶裡的水。大概已經從佳香那裡聽說會變身的事了吧。

「好冷!你幹什麼!」

亂馬果不其然地變身成女人。
「啊呀呀?是辮子姑娘。」
佐助睜大眼睛。
「喔喔!辮子姑娘,我好想妳!!」
九能張開雙手抱住亂馬,不停地用臉頰磨擦著他。
「住、住手!感覺真噁心!!」
亂馬一拳打倒九能。他一邊喘氣一邊用力踩住九能。然後瞪著伊吹說:
「你想幹什麼!突然潑我一身水!!」
大概是忍無可忍了吧,亂馬大聲說道。

「你激動什麼?你想在一星期內學會格鬥劍道的奧義吧?那就要照我所說的來做修行。不然你可就沒有未來了喔……呵呵呵。」
伊吹滿面笑容邊說邊回看亂馬。被說得這麼絕,根本就無從選擇。
「給我好好說明到我可以理解為止!!」
即使這樣還是難以平息怒氣吧,亂馬的語氣非常強烈。可以感覺到他的話中有著要是『不給我好好回答,就絕不饒恕』的凶暴感。
「就像我剛說的,要學會格鬥劍道,兩人以上的大修行是最好的。而且我聽佳香說,你因為咒泉的詛咒會變成女孩吧?若不把這個體質做最有效的運用怎麼行呢?女人的身體輕巧,在力氣不足的情況下,要是能通過激烈的修練,變成男人後在戰鬥時絕對是有利的。連這種事都不知道嗎?笨蛋外曾孫。」
真是令人發火的發言。
「笨蛋?說我笨蛋是什麼意思啊!我絕不和九能一起修練!!」
「那麼,乾脆就不要修練吧?或是夾著尾巴滾回去吧!你和大和就算打上一輩子也贏不了的。」
亂馬的話梗喉嚨中。他握緊拳頭壓抑想要爆發的情緒。
伊吹的話確實有理。
用女人的樣子和九能與佐助戰鬥的話,不論是體力還是本領,一定都會比男人的時候要更難抗衡。而且他幾乎是劍道的初學者,練習的對象若是九能,根本不會覺得不自在吧。
「我知道了,照你說的來做就行了吧?」
亂馬踢著九能,勉強改變態度。
「呵呵,你了解就好。那麼,九能帶刀。」
伊吹詢問倒在亂馬腳下的九能:
「可以和這女孩一起修練嗎?」
「喔喔,和辮子姑娘一起修練嗎?不行……我拒絕。」
「為什麼?」
「男人應該保護女人,卻要一起努力修練,這我無法理解。」
九能拍掉沙塵,整理儀容。
「哼!你是怕會輸給我吧?」
亂馬不悅地回看九能。
「那麼,這麼辦如何?修練之後的自由時間就隨你高興。像是襲擊這位亂馬小姐,或是綁住她的手,還是親熱……怎麼樣?」
真是充滿褒獎的刺激發言。

「什麼?老頭,那是什麼意思?」
九能眨了眨眼。
「是啊!什麼意思啊?」
亂馬也再次加強語氣。
「就是說,當修練進入休息時間時,隨便你喜歡做什麼都可以的意思。」
「真是……令人高興。」
九能的表情突然亮了起來。
「慢著!我可一點也沒有和九能親熱的意思!!」
「那躲開九能先生的魔掌就行了吧?討厭的話逃掉就好了啊。還是說有其他問題嗎?你沒有自信能在一星期內,從九能先生的手中成功逃脫嗎?」

真是亂七八糟的展開。
不過,伊吹非常冷靜地針對難題開出條件,只要將之視為訓練的一環就能接受吧。
而且伊吹的話對好強的亂馬來說,是充滿刺激的發言。
「好,我答應。我會在一星期內從九能的手中逃脫的。不過這間房子裡還有個叫小太刀的劣根性女孩喔?我不認為她在九能和我從早到晚的吵鬧下能保持沉默……」
「如果是在說小太刀小姐,請不用擔心。她因為參加格鬥新體操部的合宿,一個星期都不在家。」
佐助探出臉說。
「那就這麼決定了,亂馬。」
伊吹很愉快似地宣布。

「言明在先,我在訓練期間可不會開玩笑的,要給我認真做。訓練結束後就隨你們高興了,知道嗎?」
「我知道了!呵呵,這一個星期快樂地修練吧,辮子姑娘!」
「別貼過來!感覺真噁心!!」

於是悲慘的修練開始了。


二、

總而言之,亂馬根本沒有休息的時間。
伊吹所進行的修練比想像中還要嚴酷。
亂馬和九能持竹刀對峙。首先必須從劍道的基本型開始學起,然後才能轉向格鬥劍法。
九能事實上是個很好的對手。
他不愧是從孩提時期就開始接觸劍道。
他的鋒芒和劍術運用都是一流的,在大學的選手之中應該能到達非常頂尖的地位。對初學者的亂馬來說,可說是再適合不過的好對手。
亂馬一開始很討厭防具,是在命令下勉強穿上的。雖然覺得麻煩,不過臉、手和身體都必須穿戴。
這種滿身汗臭味的感覺,要經歷過才能理解吧。
九能因為習以為常,他的身上什麼都沒穿戴。他持刀輕輕地打向亂馬。
原本都會命中的竹刀,過了兩天後已經不會再打到亂馬了。

亂馬沒有多餘的思考時間,只能一味地持刀。雖然不知道短時間內能鍛鍊到什麼程度,也只有繼續下去。
他要用自己的雙手奪回小茜。
這個念頭促使他不停地行動。
不管流下多少汗水,都要不停地承受九能和佐助,以及伊吹的攻擊。
一到休息時間,九能就會企圖接近亂馬。
因為被伊吹嚴格禁止從女人變回男人,所以九能只要逮到機會,就會猛撲上來想把亂馬占為己有。
伊吹吩咐過亂馬,只要他一有動作就用刀來牽制他。因此他的身邊總會放一把木刀,好隨時準備出手。
如果沒有用刀而是用拳頭打飛九能,伊吹的刀就會毫不留情地從旁攻擊他。
無論如何都要習慣刀,要能應付偷襲。
這無非就是伊吹流鍛鍊亂馬的方式。

然後經過四天的時間,亂馬的刀也已經可以自在地打向九能了。
「果然是有血緣關係,你好像擁有相當好的格鬥劍道素質……再來,就剩下領悟出格鬥劍道的精髓了。如何?我來讓你親身體驗一下吧。」
伊吹看著亂馬瞇起眼。
雖說至今從未見過面,還是有血緣牽繫著。
「擺好架勢!」
伊吹盯著亂馬。
亂馬依照囑咐穿上防具,和伊吹面對面站著。
(好強!絲毫沒有破綻!!)
防具對面的伊吹看起來巨大無比。他是個強勁的對手。雖然身高比自己瘦小,卻讓人覺得他顯露出雄壯感。
亂馬專注地觀察著伊吹。
伊吹笑了一下,一口氣打向亂馬。
「呀!」
亂馬翻身避開,在離他幾寸的距離避開攻擊。
他原以為如此。
然而──

磅嚓!

一個銳利的聲音響起,當他醒悟過來時,刀正刺向自己的咽喉。
(不好!)
他向後方躍去。因為女性身體很輕盈,他轉向後方,翻轉身體躲開攻擊。
「太慢了!!」
伊吹毫不留情地攻擊。
「嗚哇!」
當他著地的同時,伊吹的刀用隼一般的速度再度攻擊過來。亂馬設法躲開。
「呵呵,躲得好。那這樣如何呢?」
伊吹用像在拿球棒的姿勢握著木刀,用力一揮。
「什麼?」
亂馬看到他拿著的木刀尖端燃起蒼白的火焰。
「那是什麼?氣旋嗎?」
亂馬眨了眨眼。他瞬間感到恐懼,而伊吹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格鬥劍法˙雷鳴兩斷!!」
伊吹叫道。
飄蕩蒼白氣焰的刀,以快到看不見的速度打向亂馬。

「嗚!!」

下個瞬間,伊吹的刀打中亂馬的右手。
雷鳴般的光芒在亂馬的眼前四散。

「一擊分出勝負!」
九能高聲宣布伊吹的勝利。
亂馬蹲在當場,驚愕地動彈不得。
剛才的確看到氣在一瞬間燃燒,然後這個疼痛感是……

「呵呵……你應該看得出來吧,剛才那招到底隱藏了什麼東西呢……這就是格鬥劍法的精髓,若是無法貫通就贏不了大和。」
伊吹小聲低喃。

「嘖!好多新傷……」
亂馬泡在浴池裡撫摸著柔軟的皮膚。
唯一被允許變回男人的時間,就是泡澡的時候。
只有這時才能從女性身體解放。只要泡澡就會變回男人,即使是伊吹也無話可說。
只有泡在熱水裡的時候才能恢復成原本的自己。
不過這也是有限的時間。
九能即使是在亂馬洗澡時,也會毫不留情地闖入。
這天也是這樣。

「辮子姑娘!我來幫妳洗背吧。」
拉門喀啦喀啦地打開,九能不知羞恥地跳進來。
「別再給我進來了!!」
亂馬用熱水潑九能。
「你是!早乙女亂馬!難道你和辮子姑娘一起在浴池裡……」
「哼!你說辮子姑娘在哪啊!!」
九能在熱氣中環視四周──
「你把她藏到哪去了?」
九能逼問道。
「誰會藏啊!呆子!」
「話說回來,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怎樣都好,我正在享受熱水,辮子姑娘已經跑到那裡去了。快給我出去!!」
「喔喔,是嗎!我走了!」
九能舉起右手跑出浴室。

「呼……」
亂馬大嘆口氣目送九能。

「格鬥劍道嗎……大和的架勢,還有爺爺的行動……然後是,刀……」

九能離開後,亂馬在恢復寂靜的浴室裡,注視著剛才被打傷的傷痕。
九能和佐助所造成的傷,和傍晚爺爺所造成的傷基本上並不一樣。之前所受的傷是所謂的「打傷」,是青色中帶著紅色的皮肉傷。
然而應該是剛才被爺爺打傷的則類似蟹足腫,換言之就是「燒傷」。
「難道說……格鬥劍道的奧義就是……」
亂馬在讓疲憊的身體恢復精神的同時,頻頻看著白天時多次被伊吹打中的右肩。
剛才右手上被打的傷痕,只是稍微碰觸就產生那種威力和破壞力。雖說是他太大意了,不過也許是最嚴重的傷吧。
所造成的疼痛感與其說是打傷,不如說更像受到氣砲攻擊時的感覺。

「格鬥劍道的精髓……也許和氣砲是一樣的……一定是這樣。也就是說……通過刀來施展氣技嗎?」
亂馬的腦中閃過類似確信的想法。他在浴池裡握緊拳頭,把體內的氣集中到兩手,然後在水邊釋放出來。輕微的氣焰燃起,熱水噴濺四散。
「我們無差別格鬥流都是從手掌來釋放鬥氣……要是在劍道也這麼做的話……對了,是刀,對木刀或竹刀調和鬥氣來使用氣技。」
雖然只有一點點,他好像抓到了什麼。
亂馬倏地從熱水裡站起來,很乾脆地從頭上淋下冷水。
強壯的身體變化成圓潤的女性身體。
「去試試看吧!!」

亂馬拔腿奔出浴室。



三、

「醒了嗎?」

一旁傳來大和的聲音。
小茜吃驚地回過頭去。
她看到大和在輕薄的窗簾另一邊溫和地微笑著。
(不是亂馬嗎……)
小茜深深嘆口氣。
(咦?為什麼他會在這裡?)
小茜立刻起身瞪著大和。

「沒事的,我只是站在這裡偷看妳的睡臉而已。」

小茜困窘地對大和說:
「真的嗎?你什麼也沒做吧?」
語尾處的口氣相當激烈。
「我跟妳約好了吧?在生日之前都不會碰妳……還是說妳希望我做什麼呢?」
大和呵呵呵地輕笑著。
「別、別消遣我!我怎麼可能那麼想!!話說回來,為什麼你會在我的寢室裡?」
小茜瞪著大和。
「討厭……因為這裡將會是我們的寢室啊。而且今天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自從妳來這裡以後,我每天都會來欣賞妳的睡臉……妳沒發現到嗎?」
大和很開心似地笑著。
『又在消遣我了嗎?』小茜邊想邊眨眨眼。這張床的確很大,是雙人床的尺寸。
「你,每天晚上都在這裡睡覺嗎?」
小茜困窘地問大和。
「怎麼可能……我可是睡在這邊的沙發喔。討厭啦……」
「啊,是這樣嗎……咦,什麼?我們一直在同個房間睡覺嗎!!?」
小茜尖叫著,瞪大眼睛。這是當然的。她和亂馬在同一間房裡睡覺,也是因為右京不請自來,別無他法才只好同房。雖然住在同個屋簷下,不過幾乎沒讓他看過自己的睡臉。
「沒辦法啊,都是媽媽想太多了……又不是緊急情況,卻每天晚上為了不讓我走出房間,甚至都會鎖上門鎖……今天早上還沒來解開鎖,所以我才能比平時有更多的時間欣賞妳的睡臉。」
大和很快樂地說。
「你的母親到底在想什麼呀。真是不知檢點!!」
小茜臉紅地抗議。大和大概是覺得她的說法很有趣吧,他竊笑著。
「媽媽好像認為,我們在舉行婚禮前就先履行契約也沒關係……不,我想她應該就是這麼希望的。」
「什麼!!」
小茜張口結舌,她的身體不禁僵硬。
「妳可以不用那麼緊張。只要妳不希望那樣,我都不會出手的。要是我想出手,根本不會等到現在,因為我隨時都能行動……再說,妳就要變成我的東西了。」

聽到他的說法,小茜憤怒地叫道:
「我不是東西,更不是生小孩的道具。我要照自己的意思選擇對象,不受任何人的指使。」
她斬釘截鐵地說。
「那種氣勢的強度……真是太棒了。嗯,我要妳做袋小路家的新娘。」
不管說什麼,對大和來說都是沒用的樣子。他總是很迅速地逃避話題。
小茜覺得生氣的自己越來越像個笨蛋。
「你打算把我關在這裡到什麼時候?」
小茜改變問題的矛頭。雖然大和現在主張不會動手,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認真的。況且在只有兩個人的情況下,小茜認為放任他為所欲為很不妙。他很強,而且他不同於亂馬,非常的成熟,並不是生手。
如果是亂馬,要是置身在這個狀況,絕對不敢接近小茜,甚至不會開她玩笑。他應該只會僵硬且笨拙地面對小茜。他就像是不知醜惡的那般「純情」。
但是大和不一樣。他擁有敏銳的洞察力和深藏不露的可怕,不知道他何時會突然變成一匹狼。

「後天,我要和早乙女決鬥。」
大和的表情突然嚴肅起來,語調也降低了。
「和亂馬決鬥?」
小茜不禁探出身去。
「是的。我跟他到底是誰適合妳,我們要認真分個勝負。」
「是嗎……亂馬接受了挑戰。」
「但是請妳放心吧。我一定會打贏早乙女,得到妳的。」
「如果我說我不要呢?」
小茜仰視著大和。
「我不會讓妳拒絕的。」
大和在小茜的身旁坐下。
「如果我說不要和你履行契約的話呢?」
小茜進入備戰狀態,尖銳地對大和說。
「那時候,我會用盡全力……不論妳是否希望,直到天亮為止,都不會讓妳逃走。妳要有所覺悟。妳好歹也是位武道家吧?無論如何都不要的話,就用妳的雙手打倒我。」
大和冷冷地說。
小茜感到背脊發寒。

如果、如果亂馬輸了的話,自己大概就再也無法從這裡,從他的束縛中逃脫了。

這種顫慄感佈滿全身。大和和自己的層次是不同的,小茜這麼想著。
就算亂馬認真地逼近,他也不會就此逃跑吧。他和大和是完全不一樣的。
亂馬就算身處逆境,也不會把小茜視為物品。他會等待時機成熟,順其自然地迎接「那個時刻」。亂馬就是那種個性。這是兩人理想的戀愛狀態,小茜一直對此深信不疑。不論是優柔寡斷,還是晚熟的他,小茜全都深愛著。
(亂馬他絕不會說出打倒自己這種話來。他一定會說一起變強吧,一起登上武道和無差別格鬥流的最高峰吧……)

小茜嚥了口唾沫。
「我知道了……到時候我會再考慮的。」
她用顫抖的聲音說。
「小茜小姐……真是個好孩子啊。」
大和品味般地看著小茜,突然站起身。
「你要去哪裡?」
小茜抬頭看著他。
「我要去冥想,好提高鬥氣來迎戰早乙女。我是不可能會輸給他的。不僅是為了得到妳,也為了媽媽,還有為了我自己……因為打倒早乙女流,是我們袋小路家一定要實現的願望……為了要讓背叛者的家族斷絕後代。」
「大和?」
「決鬥之日再會吧,小茜小姐。我會讓妳看到他被我擊倒的樣子。」
「亂馬他才沒有那麼弱呢。亂馬會贏的,一定會……」
大和不對此做出任何評論,他走出房間。

小茜目送他的身影,轉向窗外說:

「亂馬……我,相信你。一定會贏的……」


一道拖得長長的飛機雲,彷彿割開萬里無雲的藍天似的,將天空一分為二。



四、

「好了,隨時都可以開始!」

伊吹對亂馬說。
修練的最後一天。明天終於得要與大和展開關係著小茜的死鬥。
亂馬靜靜地和伊吹面對面。黃昏時分的西沉太陽燦爛奪目地發出最後餘暉。
兩人在九能家的庭院注視著殘光。
他們靜靜地用腳擦著地走著,試探對方的動向。
在一旁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兩人之間寂靜氣氛的,有九能和佐助,以及母親佳香的身影。佳香大概是得到伊吹聯絡說修練即將完成吧,她在傍晚前就氣慨軒昂地出現在九能家。她的手中緊握著總是抱在懷裡的早乙女家刀袋。
亂馬仍舊保持女人的樣子。
他一直用這個樣貌進行修練。雪白的肌膚上浮現出許多傷痕,看了真叫人心痛。
亂馬的身上沒有穿戴防護具,而是穿著平時輕便的中國拳法服。

亂馬深吸了口氣,然後在丹田內注入力量。
蒼白色光芒從亂馬的身體開始流向手中的木刀。伊吹也高漲起自己的氣,使之流入手裡的木刀。
九能也默不作聲地專注看著兩人。

伊吹露出一個微笑,重新握好木刀。
「來吧!試試看你到底成長了多少。」
亂馬用閃閃發光的視線作為回答,深吸一大口氣。

「喝呀──!!」

亂馬的肢體悠然自得地動作著。
他用木刀正面打向伊吹。
「還早呢!」
伊吹也從正面接下亂馬的攻擊。
木刀發出碰的一聲激烈撞擊聲。任何一方都沒有後退。
亂馬拼命地灌注力量在握著木刀的手上。
地面也同時發出轟轟的低吟聲。雙方的劍中冒出青色的氣焰。
「喔喔!」
九能發出感嘆聲的同時,亂馬使力拉高伊吹的木刀。
「成功、了──!!」
亂馬發出低沉的叫聲,漂亮地把伊吹的木刀打向高空。
然後將自己的刀鋒刺向伊吹。

「分出勝負!」

伊吹叫道,微笑仰望著亂馬。

「喂!爺爺,你是故意放手的吧。」
亂馬握著木刀,瞪著伊吹。
「笨蛋!明天可是重要的決鬥之日。只要看到你做出這些動作,我就知道你到底成長了多少。難道你笨到沒有考慮到明天的決鬥嗎?」
伊吹恫喝道。
亂馬雖然一瞬間露出無趣的表情,不過他勉強把手中的木刀插在腰間。
「你變強了……只用一個星期就能精進格鬥劍道的奧義至此……你也來建立一個新的格鬥劍道流派怎麼樣?」
伊吹呵呵呵地笑著,對亂馬說。
「我拒絕!這次的修練只是為了要奪回小茜,我的流派是無差別格鬥早乙女流。」
亂馬用低沉的聲音明確地說。
「呵呵,氣勢真不錯。那麼,你就好好地朝自己的道路和武道前進吧。只要不要忘記信念,就能和大和站在同等地位勝出吧。勝負有時是需要運氣的。雖然我無法預測勝利女神會對哪一邊微笑,但只要你明天相信自己,盡力去做就行了。」
這是他以外曾祖父的身分所說的一段餞別話。
「不用你說,我也會那麼做的。我可是會把你的外曾孫打到體無完膚的……這樣好嗎?」
亂馬也微笑看著伊吹。
「呵呵呵,你也是我的外曾孫啊……呵哈哈!」
伊吹綻開滿是皺紋的臉注視著亂馬笑道。他看起來對這位第一次面對面修練的外曾孫,他那卓越素質感到十分滿意的樣子。

「對了,佳香啊,我拜託妳的東西有帶來吧?」
伊吹轉向佳香。

「是的,我帶來了。」
佳香恭恭敬敬地拿出帶來的刀袋。
伊吹用兩手接下刀袋並解開細繩。
他從裡面拿出一把刀。
他像是在確認那把刀似地看了一眼後,把刀交給亂馬。
「明天就用這把刀去戰鬥吧。」
亂馬默默地收下刀,然後從劍鞘中拔出刀。
「喂、喂,這把刀是……」
「呵呵,沒錯。不是真刀。」
伊吹瞇眼笑道。
「這是早乙女家代代相傳的名刀「紫」的仿製木刀。」
佳香靜靜地說。
「難道說,早乙女家的刀全都是這種刀嗎?因為太窮全賣光了?」
「不可以說那麼失禮的話!這可是和名刀一起打造的精巧木刀。和刀劍一樣,都是有注入優秀鐵匠的用心喔!」
佳香斥責著兒子。
「佳香說得沒錯,這是稀世的名刀。只要有這把刀,在明天的決鬥中氣勢就不會差人一截了。大和恐怕會使用袋小路流的名刀「菊水流」吧。要是沒有能與之抗衡的木刀,很快就會折斷的。」
伊吹繼續說:
「這把刀可是蘊藏著你們早乙女家,代代傳承的武道家魂魄喔。這光澤,和普通刀的等級完全不同。」
被伊吹這麼一說,再看看看木刀,確實有那種感覺。似乎不只是一把老舊的木刀。雖然樸素,不過不論是刀鞘還是刀柄,都和真正的刀分毫不差,經過謹慎的加工製造。
「試著集中鬥氣看看!」
在伊吹的催促下,亂馬拿起刀,然後像剛才一樣把自己的氣向刀集中。
「哇!什麼?這個氣的融合是……」
只是稍微集中鬥氣,亂馬的鬥氣就在刀上像奔流般開始流動。
「如何?」
伊吹笑容滿面地看著亂馬。
「好、好厲害……我的氣簡直像被這把刀同調增幅了……就是這種感覺。」
「對吧……因為這把木劍是從你的另一個血緣,早乙女家傳下來的。對身為嫡傳子的你來說,會成為最棒的武器……不過……」
伊吹話中有話地頓了頓,深吸口氣說:
「不過,千萬別忘了大和也會拿祖先傳下來的名刀去決鬥。那是我們袋小路家所流傳的,大有來歷的名刀……我想你應該明白,那代表什麼意思吧……」
「哼!你是說他也是認真地想打倒我吧?」
「沒錯……也可以說想殺了你。不,那麼想是很自然的吧。那小子和他的母親穗香憎恨著佳香和你。除了憎恨背叛袋小路流的我的兒子之外……也憎恨春日一族,不,是早乙女一族……不過,懷著憎恨是不可能正確地傳承武道的,憎恨無法得到任何東西。要是無法理解這件事,袋小路流只有被扭曲利用。」
伊吹突然露出寂寞的眼神。
「亂馬啊,之後就拜託你了。」
伊吹說完便轉身背對他們。
「爺爺?」
「那麼……我也該回去了吧……」

「慢著!你不是還沒跟我決鬥嗎?」

一直在一旁的九能站起身。
「你們,都忘記我的存在了嗎?啊?本來是我請你來修練的不是嗎?為什麼盡是在幫辮子姑娘呢?」
這位號稱大傻瓜的日本男孩,好像完全沒有注意到一切的發展。
「呵呵……那是因為你很像生魚片的配菜……」
伊吹看也不看九能地說。
「你說我是配菜?真是失禮!給我糾正!否則我就殺了你!!」
「帶刀少爺!!」
九能如閃電般地撲向伊吹。
「你的本事還不夠看呢!喝!!」
伊吹背對著九能揮起木刀。
「什、什麼?」
九能向前撲倒。
「帶、帶刀少爺!!」
佐助發出慘叫。
「真是會給人找麻煩的傢伙……先衡量一下自己的實力吧……」
亂馬翻著白眼看著倒下的九能。

「辮子姑娘……請跟我交往……」

九能翻白眼,吐出和想像中不一樣的話來。接著他突然伸手抓住亂馬的手,把他拉了過去。
「喔哇!住手!真噁心!!」
亂馬不加思索地用手中的木刀打向九能。
「辮子姑娘……」
九能突然垂下頭。
「氣絕了嗎……」
佐助用無奈的眼神俯視著九能。
在這場混亂中,伊吹離去了。

(爺爺,謝謝你……我絕對會贏給你看的。)

亂馬注意到伊吹的氣息已經消失,他悄悄地對傍晚的天空低喃道。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REI(れい)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