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心所譯

2010.6.25校對完成



原作者：一之瀨敬子
原文取自：咒泉洞
原文名：楊柳劍法帖



第四話 因緣

一、

「結果，小茜沒有回家。」
小靡揉著惺忪睡眼走進茶室。
天道家的每個人都並排坐在茶室裡吃早飯。
不管是哪張臉都沒了血色，因為小茜沒有從大和家回來。大和家在傍晚時，也只打通電話聯絡說小茜身體不舒服，讓她住在那裡，之後就掛斷電話。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連頭腦單純的大姊小霞也露出像在擔心的表情，早雲則是無法冷靜地在電話旁不斷來回。就算打過去也都是切成電話錄音，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小靡像是想起什麼似地走到電話旁，試著轉動號碼盤撥給借小茜用的手機，但是……
「不行，好像在無法接收到電波的地方。」
她嘆著氣。
「嗯……我想一定是那個男生做的……」
她瞄了眼亂馬。
亂馬則是從昨天起就執意保持沉默，一味地緊閉起嘴巴。他的「不爽」，不論是誰都一目瞭然。
玄馬和早雲一樣只會坐立不安，完全派不上用場。
佳香雖然不可能不關心，不過並沒有跟擔心的眾人在一起，而是從傍晚就待在自己的房內不知在忙什麼。大概是在為設立修行教室忙碌吧，因此沒有人跟佳香搭話。
不知是第幾次打不通電話了，小靡對亂馬說：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亂馬，直接去大和家看看吧？」
這是非常自然的提議。
然而亂馬依舊保持沉默不回應，只是默默地把飯送入口中。
「喂，亂馬！你是小茜的未婚夫吧！！」
一旁的玄馬抱怨到一半，亂馬就拿起裝著水的杯子丟向他。
「吵死了──！以那傢伙的本領一定回得來的。要是不回來！就別管她了！又不是幼稚園或小學生的小鬼……」
亂馬說完，又沉默下來。
小靡向他投遞一個像在說『真拿你沒轍』的視線。
這個彆扭的傢伙的內心好像也不太穩定。證據就是他把筷子拿反了，而且他並沒有發現，仍繼續用餐。小靡不禁覺得很好笑。但要是再多嘴，他一定會更加頑固。

（唉，看這樣子……就算不用說，他也會去吧。）

小靡的判斷完全正確。
結束早餐後休息片刻，亂馬就偷偷溜出天道家。
今天是黃金週的第一天，也是四月最後的週末。
因此學校不會上課，當然也就不用去學校了。
亂馬若無其事地拿著小靡給他的情報，前往小茜應該會在的大和家。
四月的藍天非常清爽，刺眼的陽光照耀著。早晨的冷氣老早不見蹤影，像是能預感到差不多要變熱的季節般，氣溫節節升高，稍微跑一下就流汗了。
他穿著短袖的中國服，以及輕薄寬鬆的長褲等輕裝出門。不時看著用鉛筆做的備忘，跑過熟悉的街道。
他在途中穿過河川，越過鐵軌，接著終於來到的是宅邸並立的山手住宅區（譯註：山手意指橫濱市中區，包含橫濱關內地區南方高台上的山手町以及外緣一帶。在幕末到明治32年期間是外國人的居留地）。
因為持續奔跑，已經滿身大汗。
他喘口氣，抬頭仰望。映入眼中的是幢像是目的地的白亞建築。
（就是那裡嗎……）
亂馬凝視著那棟建築物。

亂馬來到門前，慢慢按下呼叫鈴。
他對前來應門的人──好像是女傭──說明想見大和，並告訴她自己的名字，然後電動式的門靜靜敞開。
「請進，大和少爺正在等您。」
一個低沉的男人聲音引導亂馬進入內部。
亂馬張望一下四周，深吸口氣後走了進去。
敞開的門慢慢關上，讓亂馬有種別想輕易回去的感覺。
「請往這邊走……」
平時接送大和的司機從屋內探出頭來。
亂馬面無表情地被引領進入屋內。
被帶到的地方是小茜當初被帶往的接待室。
過了不久，大和出現了。

「嗨，早乙女。我在想你差不多也該來了。」
大和依然穿著和服。一副好男人樣的他，平時應該就是這種穿著吧。他穿短外罩和袴褲的樣子看起來非常自然。
「你這傢伙……小茜呢？」
亂馬用銳利的眼神瞪著他。
「唉，別那麼激動。別擔心，我還沒對她出手呢。」
大和露出從容的笑容。
「那是什麼意思？小茜不是自己想留在這裡的嗎？」
要是不給我個滿意的回答就不饒你。
亂馬的眼中醞釀著這種光輝問道。
「我先說結論吧。我想要解除小茜小姐和你之間的未婚夫妻關係。」
大和極有把握似地回看亂馬。他的雙眼中閃耀著『我不會輸給你』的誇耀光芒。
「你在說什麼莫名奇妙的話……」
「我聽小茜小姐說，你和她好像是雙方父母決定的未婚夫妻。」
「那又怎樣？跟你沒關係吧？」
亂馬表現出不快。
「話不能這麼說。直截了當地告訴你，我想娶小茜小姐為妻。媽媽很佩服她高貴的強韌，也應允了。再來只要徹底切斷和你的關係，我就可以完全接收她。」
大和凝視著亂馬，嘴角浮現令人毛骨悚然的溫和微笑。
「小茜怎麼說？她同意了嗎？」
亂馬看著大和，用低沉的聲音質問。
「是啊。我問過小茜小姐，她說你是「雙親決定的未婚夫」。她確實這麼說過。」
大和故意裝模作樣地回答。
兩人之間流過一段沉默。
「是嗎……小茜也許會這麼說吧……但我無法接受。」
亂馬靜靜地說。
「這就奇怪了，難道你對小茜小姐有意思嗎？」
大和像在慢慢品味亂馬似地，看著他問道。
「跟你無關。我怎麼看待她和你沒關係，只是……」
亂馬平靜地對著大和這麼訴說的同時，也像在說給自己聽。
「只是？」
「只是，她的父親和姊姊們並沒有認可你和小茜的婚禮吧？如果小茜選擇了你，要我退出沒問題，但並非如此吧？只要她不這麼希望，我就不可能認同。」
雖然語氣平穩，亂馬還是揚起激烈的氣焰。
「你怎麼知道小茜小姐不這麼希望呢？」
大和像在挑撥似地追問。
「我就是知道……可不是因為我當她的未婚夫當得比較久喔。在我親耳聽到她答應之前，我是不會同意的。所以讓我見小茜，不，把小茜還給我。」
亂馬回瞪著大和。

「不可能還給你的……」

一個尖銳的女性聲音在大和的背後響起。

心想是誰的亂馬望向聲音的來向，大和的母親穿著和服肅靜地站在那裡。
「小茜小姐是大和的新娘之中最有利的候補人選。只有像那種高貴又美麗的姑娘才夠資格……就生下大和的孩子來說，是再理想不過的女孩了。怎麼樣？我可以為你準備三千萬的分手費。」
大和的母親一派輕鬆地看著亂馬。
「我拒絕。」
亂馬立即回答。
「我不需要那種東西。首先，小茜不是商品。」
「這樣好好跟你溝通還不滿足嗎……」
穗香突然噘起嘴。
接著她按下什麼開關。

「嗚哇！」

亂馬的腳下一傾，他掉入深淵。
不過亂馬可是武道家，他立刻在空中重整好姿勢，落在地板上。
「用盡全力也要得到嗎？嘿！有趣！」
眼前一片漆黑，不過對他的野性直覺來說，黑暗根本不算什麼。他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二、

「用這種奸詐的手段，大概對小茜也是來這套吧。」
亂馬看向前方的黑暗。
他感覺到那裡有氣息。在他掉下來的同時，大和也下來這裡了──他瞬間就察覺到這件事。
「不愧是早乙女，理解得很快。」
「較勁是小茜贏了吧。」
亂馬放低腰身好架勢，像在牽制大和似地出聲。
「是的。乾脆就在這裡一決勝負，看我們兩個到底誰適合和小茜小姐結婚吧？」
大和的身影慢慢在黑暗中浮現出來。
眼睛漸漸適應黑暗了。
大和拿著木刀站在亂馬的眼前。
「在這裡一決勝負嗎……」
亂馬不服輸地回看大和。
「呵呵呵呵……大和很強的哦。格鬥劍道袋小路流可是轟動天下的裡家劍道流派，也是內行人才知道的古流劍法。想放棄的話只剩現在。」
不知何時下來的穗香在一旁笑著。
「哼！不過是格鬥劍法不是嗎？就是用小道具來打架吧？」
亂馬不服輸地回叫道。
「不，要是不在相同條件下決鬥就沒意思了……好了，你也拿起那把木刀吧。」
大和催促亂馬拿起放在一旁的木刀。
「哼！我才不用那種武器。無差別格鬥早乙女流是絕不用那種耍小手段的道具的！」
「你以為那種玩笑話在這裡可以適用嗎？呵呵呵呵……」
穗香感到非常可笑地高聲笑道。
（真是個傻瓜……如我所想的圓滿進行。這麼一來小茜就是大和的了……）
她在心中自語著，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別慢吞吞的！你不是想快點做個了結嗎！！」

亂馬吐了口痰後，叫道。

「好，就在這裡好好分出勝負吧？」

大和反手握好木刀。
然後當他要踏出腳步的那瞬間。

「請等等！！！」
一個女性高亢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什麼人？」
穗香瞪大雙眼。
擺出架勢的大和嘆口氣，緩和緊張感。
「五島！那女人是誰啊？」
穗香率先發出責備聲。
「真是對不起。太太，因為那位夫人揮著刀說要讓她見亂馬，所以……」
被稱為五島的老紳士害怕地說。
「我明明告訴過你不能讓別人進來的。」
穗香因為對決被打斷而錯失了機會，不停自言自語地嘟囔著。
黑暗中突然點起一盞明亮的燈，接著入侵者的身影浮現出來。
「媽、媽媽……」
發出驚訝叫聲的是亂馬。
因為站在那裡的不是別人，就是自己的母親佳香。
「為什麼會來這裡？」
亂馬用迷惑的眼神望著母親。

「你叫她媽媽？難道說妳就是……」
佳香在穗香銳利的視線中微笑回道：
「好久不見了，姊姊。」

「姊姊？」
完全沒預料到母親會說出這句話，亂馬愣住了。
一瞬間，難以形容的緊張感在亂馬的母親佳香，以及大和的母親穗香之間飄蕩著。
「我可不想被妳稱為姊姊！」
穗香的視線直視著佳香。
「不，就算您不承認，我們還是流著一半血緣的姊妹。姊姊。」
亂馬的母親也頑固地回話。
「哼，當小偷的人還這麼厚顏無恥，春日家的人真是什麼都敢說……」
穗香哼笑著。
「您不也是一樣嗎？」
「妳說什麼？」
緊張的氣氛再次流過。
「小茜是亂馬的未婚妻。像這樣從旁奪取的行為，不是和小偷沒兩樣嗎？」
不愧是生下亂馬的母親，佳香的語氣一點也不服輸。
「所以才會像這樣一決勝負啊，我們可沒理由被妳那麼評價。」
「是這樣嗎？亂馬並沒有練過劍道，甚至不曉得格鬥劍道是什麼。在這樣一無所知的情況下想要對付他……這不就是您的計畫嗎？姊姊。」
佳香故意強調「姊姊」這兩個字。
「妳到底想說什麼？」
穗香目光銳利地回看佳香。
「就是說，現在決勝負對亂馬來說，是壓倒性的不利狀況。」
沉默再次流過，真是令人不舒服的氣氛。
「哦……所以呢？妳想夾著尾巴逃走嗎？」
穗香沉著地對佳香說。
「並不是，而是希望也能給亂馬一點時間，讓他了解格鬥劍道這個流派……為了得到小茜，您們把無差別格鬥流調查得一清二楚，這對亂馬來說不是很不公平嗎？像這樣重要的決鬥，「平等」是最重要的吧？還是說格鬥劍道袋小路流淪落為使詐劍法嗎？」

（媽媽真是切中要旨。）
亂馬到現在才真的深刻體會到母親的厲害。媽媽雖然沒有練武，卻能精準地抓到核心，用言語針對對手的要害緊迫相逼。就某種意義而言，非常值得欽佩。

「那我問妳，具體來說妳想怎麼做呢？」
大概是早就料到穗香會這麼反問吧？佳香面帶微笑地說：
「請給我們和亂馬一個星期的時間。讓他找到對付格鬥劍道的方法後，再來比一場心服口服的對決吧。」
她說完後，輕輕低下頭去。
被這麼恭敬有禮的請求，就算是穗香也只能接受了吧。

「我無所謂喔，媽媽。」
大和在後方笑著說。
「雖然不認為你能在一星期內看破袋小路流，但我們也不想被說卑鄙。而且小茜小姐親眼看到早乙女輸的話，她就會同意了吧。有能力的人才能娶她為妻，這樣不是很好嗎？媽媽。再說一個星期後就是我的生日了。」
他說完後笑了一下。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好，那就改為一個星期後在這裡，以小茜小姐作為賭注一決勝負吧。」
穗香勉強同意了。
「非常感謝。」
「不過相對的，如果決鬥是我們贏了，小茜小姐就要在那天以大和的新娘的身分舉行婚禮。」
「隨您們高興……不過請不要忘記，那是大和贏了之後的事。」

兩位夫人對立著，彼此之間擦出火花。

「打擾您們了。亂馬，我們回去吧。」
佳香輕聲催促亂馬。
「可是小茜她……」
他正想繼續說，穗香插嘴道：
「小茜小姐不會有事的。我教育她成為袋小路家的新娘的同時，會慎重地保管……請不用操無謂的心。對了對了，還要邀請小茜小姐的家人也來觀看決鬥，請他們盡情來觀賞亂馬被我家大和打得落花流水的樣子吧。呵呵呵呵……」
「亂馬可不會那麼輕易就被打倒哦……那麼，告辭了。」
佳香穩重地說完，瞄了亂馬一眼。她的眼神像在說『快跟上來』似地閃耀著光輝。
亂馬抓抓後腦勺想了想，遵從了母親的命令。
「五島，客人要回去了。送他們到大門口！」
穗香對五島吩咐道，就轉身走進內部。

「早乙女，期待一星期後喔。好好編出一套能對抗袋小路流的拳法吧。不過，我可不知道是不是真有那東西就是了……呵呵呵。」
亂馬狠狠瞪了大和一眼──
「你給我等著……我一定會把小茜搶回來的。在那之前絕對不準碰小茜一根手指！知道吧！」
他丟下這句話後，就跟在母親的身後走了出去。


三、

「媽媽！妳為什麼做出那種約定呢！！」
在回家路上，亂馬生氣地對佳香說。
「就算那樣一決勝負，我也不可能會輸的……」
就在他說出這句話時。
「住口！」
佳香用沉靜卻激烈的語氣對亂馬喝道。
亂馬嚇了一跳，回看表情嚴肅的母親。
「你根本不知道格鬥劍道袋小路流，就別說出那麼輕率的話來。」
佳香的表情非常憤怒。那種嚴肅讓亂馬不禁回看著她，說不出話。
佳香邊走邊對亂馬說：
「看來是跟你好好說清楚的時候了……亂馬。」
佳香凝視著兒子。
「好像有什麼複雜的情況啊……袋小路家和我們家……」
亂馬走在母親的身旁說。
「事實上，我的父親，春日飛鳥是袋小路流的第十六代繼承人。」
「咦？」
亂馬望著佳香。
「我的父親，也就是你的外公，真正的名字是袋小路飛鳥。袋小路家歷代的繼承人到了十八歲都要娶妻，然後生下繼承人。他們是這樣不停傳承下來的。」
佳香靜靜地說。
「父親也是這樣。他十八歲的時候，聽說被強迫和上上代的曾祖母找來的對象結婚。但是，那時候的父親另有喜歡的人。雖然父親接受家庭的慣例結婚了……」
「沒辦法忘記嗎？」
亂馬打斷母親的話問道。
母親輕輕垂下頭：
「接受策略婚姻後不久，父親聽說了……被他拋棄的母親肚子裡有了小孩……父親立刻離開袋小路家，來到母親的身邊……捨棄地位、家庭和所有的一切，孑然一身。生下的孩子就是我。後來他就再也沒有踏進袋小路家的門檻……」
亂馬不發一語地默默聆聽母親的話。
「不過，策略婚姻的對象也生了孩子……那就是，剛才的穗香姊姊。」
佳香嘆了口氣。
「等等，但是，這麼一來時間上就讓人搞不太懂了。因為，外公拋棄外婆，然後在袋小路家結了婚對吧？接著又因為有了媽媽後出走……如果說媽媽是姊姊我還能理解，但變成妹妹就有點……」
「那是留在袋小路家的太太正常地生下小孩，才會有的狀況吧……」
亂馬的話說到一半打住。因為不懂母親的話中之意，他盯著母親看。
「聽說被留在袋小路家的正妻，在父親出走後，由於受到打擊提早生產……比預產期要早了三個月。生下的孩子就是穗香。後來因為產後康復情況很糟糕，很快就去世的樣子。好像是受到提早生產，以及失去父親的雙重打擊造成的。穗香就由祖父母和曾祖父母四人養育長大。」
（啊啊，原來是這麼回事。）
亂馬在心中回應道。
所以說雖然是之後才懷孕，先出生的穗香卻變成了「姊姊」，然後想要抵制從別的家族傳承下來的媽媽和我。大和一定知道其中的原委，才會接近小茜並劫持她，並很堅持要舉行婚禮。這麼一來就能理解了。
「所以，穗香姊姊會對父親和同父異母的我，以及你感到不快也是當然的……男女之間有太多事無法用道理來釐清，甚至會產生不良的影響。」
佳香露出有些寂寞的表情，不過她立刻恢復成堅強的母親。
「亂馬，你可不能讓小茜有寂寞的念頭哦。」
「哼！我又不是為了她而戰鬥……」
亂馬一這麼說，就再次被佳香打斷。
「是這樣嗎？小茜現在最掛心的就是「你」吧？而且亂馬，你也是最掛心小茜。至少你不能讓小茜被抓去當作留下子孫的道具吧？」
『真是說不過媽媽』亂馬想著。
他對大和最不爽的一點或許就是「為了把小茜當作留下子孫的道具」而抓走她吧。對亂馬來說，那是最讓人氣憤難耐的。同時他也因為被那種傢伙偷走小茜，感到怒不可遏。
對他而言，小茜是一起登上顛峰的最佳夥伴，不，她是能讓自己的人生完整的伴侶，這樣的想法更加強烈。他深信她是自己的另一半，覺得兩人在一起時才是一個完整個體。他堅信小茜應該也抱持同樣的想法。雖然從未交換過愛的言語，但就算沒有那種東西，還是充滿真誠的愛情。

亂馬邊想邊跟著佳香走，突然發現他們正走向陌生的街道。
「媽媽？天道家是在那邊耶……」
他發現走錯路而提醒佳香，佳香回給兒子一個溫和的微笑說：
「就走這邊吧。」
「這邊是往武藏野的方向啊……」
亂馬露出驚訝的表情看著母親。
「沒關係，安靜地跟我來。」
佳香在前方繼續走著。
亂馬不明所以，只有跟著母親走了。他們穿過河川，越過鐵軌，默默地在太陽下不停走著。佳香雖然穿著和服走路，卻完全不見疲憊。
走了大約一個小時吧？
「到了。」
終於說話的佳香看著兒子笑道。

聽到佳香這麼說，他抬起頭。眼前有三間長屋並排，很像舊時代的下町。然後在狹窄的小巷裡，還有一棟磚瓦屋頂平房樣式，讓人回想起懷念過去的長屋。
「請問有人在嗎？」
佳香拉開拉門走進去。
是熟人住的地方嗎？
亂馬在大門口猶豫著，佳香招手要他進去。

「來了──！是哪位啊？」
一位老人從昏暗的內部走出來。身材不高也不矮，不過他那精悍的體格一看就知道有鍛鍊過武術。
亂馬凝視著在老人滿是皺紋的臉上，那雙充滿光輝的眼睛。
「喔，真是稀客啊。」
老人大概是認識佳香吧？他張開快掉光牙齒的嘴笑道。
「真是好久不見。」
佳香在玄關前恭敬地對他頷首。
「好了，亂馬也打個招呼吧。」
亂馬在母親的催促下點了個頭。
「喔喔，這孩子就是亂馬嗎？長得真可愛。」
老人瞇起眼睛。
「是的，您是第一次見到吧。」
佳香回頭看了一眼站在後方的兒子。
亂馬不明究理地來回看著老人和母親。
「這就是您的外曾孫早乙女亂馬，爺爺。」
母親的口中說出了令人難以置信的話來。
亂馬一臉詫異地看著老人。
「這位是你的外曾祖父，也就是袋小路流上上代的袋小路伊吹先生。」
佳香對嚇呆的兒子說。
「你是我的外曾祖父？」
亂馬難掩驚愕之情。
他至今從未想過關於自己的血緣，況且他還無法相信搶走小茜的罪魁禍首，袋小路大和和自己有血緣關係。
「別露出那種像被蛇瞪著的表情。」
伊吹笑著說。
「由我來鍛鍊這孩子沒問題嗎？」
伊吹回頭看著佳香。
佳香點點頭。
「媽、媽媽……這太突然了吧。」
亂馬的話才說到一半，伊吹就突然揮下偷偷拿在手中的木刀。

「你幹什麼！！」
亂馬立刻空手奪白刃地接下木刀。
「呵呵。你的動作比想像中還要靈活呢，而且能空手接下我的刀，太好了。這樣看來，一個星期就足以變成和大和同等級的格鬥劍道能手了……」
伊吹很高興地大笑。在木刀下的亂馬有些不以為然地聽著。
「提出這麼無理的要求真是對不起，爺爺其實沒有義務幫忙的……」
佳香惶恐地說。
「別這麼說，大和要是碰到和自己同等的對手，之後應該也會比以前更專心地修練吧。一直當井底之蛙，他永遠也長不大，只會重演外公飛鳥的錯誤而已。我聽說這小子在無差別格鬥流不是相當厲害嗎？為了我們袋小路流的將來，我也希望你們能一決勝負呢。呵──呵呵。」
老爺爺高聲笑道。
「亂馬，好好地修行，然後去親身領悟格鬥劍道的精髓。你好歹是位格鬥家，去用自己的雙手帶回小茜吧。」
佳香的眼睛閃爍著光輝。
「這是當然的。」
亂馬仍用手抓著木刀回答。
「那就是下定決心了吧。不過言明在先，我的訓練可是很嚴厲的喔。」
「正合我意！！」

於是亂馬為了學習格鬥劍道，在外曾祖父的身邊展開激烈的修行。









辯解
佳香的家族等等全都是創作，希望大家不要混淆……
這些在原作和動畫中都沒有提及，春日這個姓氏也是我，一之瀨敬子私下命名的。

角色檔案
袋小路 伊吹
亂馬和大和的外曾祖父。兩人的外公，也就是佳香和穗香的父親˙袋小路（春日）飛鳥已經去世。
他好像對佳香和穗香兩人的兒子抱有什麼責任的樣子。
這位老爺爺雖然年紀很大，仍非常的硬朗健康。和亂馬他們的血緣有關的場景以後應該還會出現……
是格鬥劍道袋小路流第十五代的門主。
現在隱居在東京的市中心優遊自在中……好像是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