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心所譯

2010.1.7校對完成



原作者：一之瀨敬子
原文取自：咒泉洞
原文名：雪山奇譚



七、陰謀

小茜搖搖晃晃地站起身。
她的前方有灘水塘，紅簪子大約就落在水塘中央。
（我……贏了。）
小茜暫時放下心來。
雪女後來一定是融化成水塘不會錯的。
她安心地嘆口氣。
然後她感覺到背後有股氣息。

「幹得好啊，紅巫女……做得太好了……」

不知何時進來的神官爺爺霍然站在祭壇前方。
「神官爺爺……」
小茜露出放心的表情，毫無警戒地面向老爺爺。
「呵呵呵……再來就看白巫女能不能打倒那傢伙了……就算打不贏也不要緊……」
老爺爺一邊笑著，一邊慢慢接近小茜。
「不用擔心，亂馬一定會回來的。」
小茜斬釘截鐵地回答。
然後小茜撿起紅簪子。
「封印被解開了嗎……」
小茜點點頭：
「對不起。雖然我什麼都不記得了……好像是我解開封印的樣子。」
「別這麼說，因為沒有被入侵，我反而還很感謝妳……」
老爺爺的雙眼散發出奇異的光芒，音調也變得低沉。
「這麼一來，滿願就能達成了……只要這把刀和妳在我的手中！」

「什麼！！」

這是一瞬間發生的變故。小茜過於大意，被擊中要害。

「你做什麼……」

小茜倒了下去，紅簪子落在地上。


「沒什麼……為了成就全新的六百年，很抱歉得請妳當活祭品……不，應該說是當作讓這棵邪木長生不死的全新憑體……」

老爺爺單手抱起昏倒的小茜，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並撿起紅簪子。

「如同我所見，是位上好的巫女……有著白雪般完美無暇的身體，不知污穢是何物的少女，成為喚回年輕力量的活祭品真是再適合不過。為了下一個六百年而生存的常乙女，妳要取代昔日作為活祭品的小雪魂魄變成新靈木的憑體……然後把另一個六百年的生命獻給我……呵呵……好好沉睡吧，變成這棵御靈木，不，是邪木的憑體……」
老爺爺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慢慢地將小茜抱向祭壇。
他的手伸向被打開的棺蓋。
發出幾聲沉重的嘰嘰聲後，棺木敞開。
老爺爺面向祭壇，將小茜的身體高高捧起。這裡沒有風，小茜的短髮卻開始飄動。妖艷的光芒包圍著小茜。
「請看……全新的活祭品是位不知污穢為何物的少女，依照約定再度為您呈上。請再次授與力量給老朽的我吧……用這嬌豔欲滴的青春魂魄……」
洞窟瞬間發出轟轟聲並蠢動起來，好像在為新的活祭品慶賀般地歡呼著。
小茜的身體輕飄飄地浮起。
「來吧，常乙女……再來只要拿到封有冰女的白簪子就行了。使用這把封印之刀再次殺死冰女，然後用白簪子捕捉她，儀式就完成了。我會和這棵邪木一起繼續活上六百年……」
老爺爺喃喃自語，露出微笑並看著小茜。
「妳也很高興吧？紅巫女啊……可以成為御靈木的憑體喔。妳擁有充滿光澤的皮膚，我相信邪木一定會滿心喜悅……讓邪木接收妳的身體，直到六百年後要替換下個憑體為止，讓它好好地品嚐吧……呵呵呵呵呵。」
老爺爺緩緩地放下高舉的雙手。
接著，小茜的身體像被吸入似地落入棺木漆黑的空間。
　
　
　
　
『你要在世間徘徊到何時才甘心呢……哥哥……』
一旁傳來男人的聲音。
「哼！康成嗎……這個時候來找我有何貴幹？」
老爺爺睥睨著聲音的來向說。
『哥哥就是這樣把小雪從我的身邊奪走，然後封印在下面的吧……』
「沒錯，那又怎樣呢……因為我想得到在戰亂之世活下去的力量啊……強者要有弱者當墊腳石才能飛黃騰達，這有什麼不對嗎？是被騙的你們不對吧……哈哈哈……」
『你竟然做出這種事……不但想得到盤據這座山頭的妖怪，還把純潔無瑕的少女魂魄當作活祭品，好讓自己的生命得以延續……這樣根本毫無意義。在這六百年來一直活著的哥哥到底做了些什麼？根本什麼事也沒做吧……無法得到天下，只是無意義地活著不是嗎……』
「沒那回事……我可是有竭盡全力地滿足那些沒有成為雪女和冰女憑體的巫女們的肉體喔……像紗江那種則是非常好的上等貨……都是她反抗我才會殺了她。人生就該活得快樂，活得越長越好……」
老爺爺露出無恥的笑容。
『哥哥……你真是個卑鄙的傢伙……就算我的形體已經腐朽，也不曾忘記小雪的魂魄。我要把她要回來……對我來說今晚也是滿願之日，你可別忘了！』
「隨你高興吧……小雪的魂魄已經沒用了……我得到全新的魂魄。從今天開始，這棵邪木不再是「小雪小姐的御靈木」，而要改叫「小茜小姐的御靈木」了……」
『你的陰謀不會成功的……我召喚而來的益荒乙女會打碎你的野心……和我們的魂魄一起回歸虛無吧……』
「益荒乙女？哪裡會有女人形體的男人啊？昨天我在澡堂確認過了，白巫女只是個普通女人，她的身體完美無瑕……就算那少女真的是益荒乙女，也為時已晚了。祭品已經拋下去，沒有人能在這黑暗中救出憑體的……」
老爺爺高聲笑道。
『真的是這樣嗎……到黎明為止還有的是時間……我一定會打碎你的陰謀……這也是在為小雪報仇……給我好好記住！！』
「哼，連肉體都毀滅，只能用沒有實體的靈魂出現在這裡的你，要怎麼下手啊？給我安靜地在黃泉下看著吧……呵哈哈哈哈哈……」
老爺爺轉過頭去的時候，武士的氣息已經消失了。
　

　
完全不知道上面發生這些事的亂馬，由於無法避開冰女襲擊而來的攻擊，因而認命地閉上眼。
會就這樣被銳利的冰牙穿透心臟然後被吃掉生靈吧，就在他這麼想的時候。
冰女的牙確實碰到亂馬的巫女服。但是在冰女想咬下去時，亂馬的身體竄起火焰。
「好燙燙燙燙……什、什麼？這個熱氣是？」
冰女一時感到困惑，不曉得發生什麼事。接著她想用利牙去咬亂馬的咽喉。
「嗚、嗚哇啊！又來了……氣焰從妳的體內湧出……」
冰女瞬間覺得畏縮。
令冰女心焦的火焰，在亂馬的四周燃燒起來，束縛他的身體的冰眼看著開始融解。
「什麼？為什麼會有火焰……難、難道說……妳……是益荒乙女？擁有男氣嗎？」
難耐包圍亂馬的艷紅火焰的熱度，冰女向後退縮。
啪哩。
就在火焰讓冰的威力減半時，亂馬奮力掙脫了束縛。
「成、成功了！只要冰一融化，就是我的天下了！！」
亂馬開始在體內積存鬥氣。
「妳、妳……是什麼人？妳不是女人嗎？還是兩種性別都有？」
冰女逃離包圍亂馬的激烈焰氣，在歪斜的空間裡四處躲避。
「確實……如妳所見，是兩種性別都有……不過，言明在先！我可不是女人！更不是什麼益荒乙女！就算是女人的樣子，我還是早乙女亂馬。不論身心，都是不折不扣的男人──！！」
亂馬叫著，一口氣釋放體內的鬥氣。
「你、你這小子，沒錯，那本質、那力量，還有那個鬥氣，是男人嗎……咕！不是女人嗎──！！混蛋！不是女人就不能吃了……喔喔喔喔──！別過來！！別靠近我……我要燒起來了！」
「妳好像也怕火焰的鬥氣啊。這樣的話，就送妳一個旺盛燃燒的鬥氣砲吧！接招！！」
亂馬向害怕的冰女發射氣砲。
從他的手掌迸發的艷紅鬥氣飛了起來。
「嗚哇啊啊啊……不要，我融化了！」
「還沒完呢，再接招！！」
亂馬自在地操縱著釋放出去的鬥氣。鬥氣與他的手勢產生共鳴似地，以冰女為目標盈溢出來。
空間發出『嗚喔──』的呻吟並扭曲，和火焰一起開始迴轉。封鎖空間的冰曾幾何時化成水，變成濁流吞沒了亂馬。
「喔喔喔喔……渾蛋，怎麼會有……這種事……男人鬥氣要把我燃燒殆盡了……嘎啊啊啊啊啊……」
冰女發出震破耳膜般的慘叫，不久後就像被吸入火焰中似地消失無蹤。
「被燒光了嗎……」
亂馬緩下自己的氣。
「得離開這裡才行……」
亂馬緊握住白簪子，看著上空。這樣下去會被關在次空間的，他拼命地尋找出口。
「是那裡吧！！」
一個若隱若現且細小的空間裂縫映入他的眼簾。
他仰望目標，用力踢著地面躍起。
「混帳！碰不到！」
那個出口的位置比想像中來得高。
「咕！」
亂馬一個翻身，突然舉起右拳朝地面揮下。
「飛龍昇天破──！！」
亂馬叫道。把冷氣打進火焰漩渦，冷氣就變成龍捲風包圍亂馬。
他的身體飄浮起來。這是利用飛龍昇天破所捲起的龍捲風的反動。
「成功了！！就這樣到外面去吧！！」
　
　
　
　
洞窟開始顫抖般地搖晃起來，氣流產生巨大且不穩定的變動。
「呵呵……冰女吃掉白巫女了嗎……」
老爺爺看向空間歪斜處等待著。
吃掉白巫女的冰女很快就會出現在那裡。到時只要揮下這把刀，拿到冰女的白簪子，然後放進棺木，一切就結束了。
他這麼盤算著。
「出來吧！」
握緊刀柄，老爺爺將刀鋒指向慢慢開始裂開的空間歪斜處。
　
碰！
　
空間裂縫響起炸開般的聲音。但是和預料中不同，從中現身的是穿著白巫女服的少女。
「什麼……白巫女？」
老爺爺的手因為出乎意料的情況而有些失準。
揮出去的刀鋒以一紙之隔的距離擦過亂馬的肩膀。
「什……你幹什麼！！」
亂馬躲過突然砍向自己的刀，瞪著老爺爺並落地。
「哦哦──！妳打贏冰女了嗎……」
老爺爺重新握好刀柄，頻頻注視著亂馬。
「那是當然的！我怎麼可能會被那傢伙打敗！」
亂馬得意地吸吸鼻子。
「是嗎……那麼白簪子呢？應該不至於忘了拿吧……」
老爺爺一邊斜看著逐漸關上的空間，一邊微笑詢問。
「好好地拿著呢，在這裡。」
亂馬笑著，舉起了白簪子。
「那裡面應該有剛剛被打倒的冰女魂魄……」
老爺爺凝視著亂馬。
「是這樣嗎？在我看起只是普通的簪子……」
亂馬不感懷疑地觀察著簪子。
「對了，爺爺！小茜呢？她回來了嗎？」
亂馬接二連三地提出疑問。忍不住就會擔心小茜的安危，對身為未婚夫的他來說是理所當然的吧。
「不要緊……她確實地打倒雪女了喔……」
老爺爺露齒一笑，慢慢靠近亂馬。
「是嗎……那她是先上去了嗎？」
「嗯，可以這樣說吧……」
老爺爺一邊藏起即將爆發的殺氣，一邊緩緩逼近亂馬。
「棺木……打開了嗎？」
亂馬望向敞開的棺木問道。
「是啊……不過沒關係。只要有這把刀，就能再次封印。」
一步步地逼近亂馬，老爺爺握好刀柄。
「喔……也就是只要再張開結界，儀式就結束了嗎……」
亂馬把手伸向棺木深處的同時，老爺爺揮下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