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心所譯

2009.1.11校對完成



原作者：一之瀨敬子
原文取自：咒泉洞
原文名：雪山奇譚



雪山奇譚

一、開端

小茜的笑容逐漸遠離亂馬，暴風雪封鎖住兩人的四周。
「小茜！振作點！小茜！！」
亂馬叫喚著。眼看懷中小茜的身體逐漸失去熱度，膚色轉為蒼白。
「小茜！快醒來啊！小茜──！！！」







亂馬推開棉被坐起來。
全身因為盜汗而溼透。亂馬感到呼吸急促，口乾舌燥，他的心臟劇烈地跳動著。
「是……是夢嗎……」
醒悟過來後，他大喘一口氣。
「話雖如此……還真是個討厭的夢啊……」
朝陽的光線穿越窗戶射入房內，太陽好像已經升起的樣子。
亂馬脫下因汗而濡濕的襯衫。

「亂馬……起床了嗎？亂馬……」
越過拉門傳來一個少女的聲音。
像鈴聲般可愛嗓音的主人，就是剛才夢中懷裡的少女。
「嗯……」
亂馬不由得低聲回應。
「那就快點下來！還沒準備好的只剩你啊！！」
少女突然拉開拉門，大步跨進房內。
「喂！我還在換衣服啊！！」
裸著上半身的亂馬慌張地叫道。
「有什麼好害羞的！這麼討厭被人看到，就快點起來呀。」
小茜邊說邊打開窗戶。
「天氣真好，絕佳的旅行日呢！」
小茜面向隆冬的太陽，提高聲音。冷空氣隨著陽光流進室內。
「哼！結果妳也要跟來嗎？」
亂馬穿上平時鐘愛的中國服，瞄了小茜一眼。
「嗯……因為爸爸他們很堅持，反正偶爾四個人一起出去也不錯嘛。」
小茜呼吸著早晨新鮮的空氣，回答道。
「真是……為什麼不只是伯父，連妳也要跟來呢？」
「啊，那是說我在的話會妨礙到你的意思囉？」
小茜睥睨著亂馬，反問。
「是啊，是會妨礙到。有妳在的話，可不只是個累贅。」
亂馬扣上胸前的鉤鉤，不高興地把想法傾吐而出。
「真是……總之，一旦決定了我就非去不可！你再不快來吃早飯，我們就把你留下來。」
小茜對亂馬扮個鬼臉，就走出房間。
「真不可愛……」
面對她的背影，亂馬口中嘟囔著口頭禪。
他一邊苦笑，一邊開始漫不經心地把東西塞進背包裡。換洗衣物、毛巾、手電筒、火柴、盥洗用具組……等等，持續用習以為常的動作整理著。
亂馬默默地打包。總覺得不感興趣的原因，或許是跟剛起床時所做的惡夢有關吧。
（是我想太多了……）
他想著，然後拉上背包的帶子。

二月的連休預定要出門進行三天兩夜的出遊。他和父親玄馬，以及照料身為食客的他們的天道家家長早雲，和他的么女小茜四人要一起同行。
雖然亂馬與玄馬以「修行」為由，雲遊過許多地方，但是和天道家的兩人一起出門應該是難得的一次。
無差別格鬥早乙女流與天道流。重視機動性和實戰經驗的早乙女流，雖然與重力技的天道流有若干不同處，但他們對於基礎的理念卻是相同的，所以可算是兄弟流派；而亂馬與繼承天道流的小茜是未婚夫妻。
「真是久違了呢！這樣一起出來……」
「就是說啊！天道兄，要優遊自在地玩喔……」
亂馬懷著不滿的心情跟在步伐輕快的父親他們後頭，一個人露出不高興的表情，始終默不作聲地走著。
小茜以意外的眼神注視著他，但考慮到在此時說些無益的話又會演變成吵嘴的情況，因此一聲不響地忍耐著。「越吵感情越好」，雖然原本就是那樣的未婚夫妻，不過打從出門時就決定至少今天要平靜地度過。
因為是個難得有著快樂氣氛的旅行。
小茜呼地嘆了口氣。
搭乘火車從上野車站前往東北方。越往北行，就開始出現雪景。搖搖晃晃數小時後，再搭乘公共巴士前往內地。
終於抵達的時候，已經幾乎接近日落時分。
「還真遠啊……」
小茜走下巴士時，一邊背起行李一邊嘀咕著。
「真是，要迎合老爸他們的任性可真累人。」
亂馬張開緊閉的嘴巴。在火車上也保持沉默的他，終於吐出了一聲長嘆。
「看啊、看啊！天道兄，就像那時候一樣呢！！」
玄馬很高興地用手指著前方。
「哎呀哎呀，真的呢！早乙女兄。」
父親他們似乎以前也來過這個位於內地的鄉村溫泉地。這裡大概是處能讓人忘卻世間喧囂的雪中溫泉地，所以很多人甚至不知其名。
村莊的入口處掛著生鏽的「歡迎」招牌，人影稀疏，大概是個真的喜歡泡湯的遊客才會來的溫泉地吧。
旅館也沒有幾間，而且大多是木造時代的產物。在雪地上全都並列著平成御世時代所遺留下來的建築。
黑與白的世界……這就是對這寂寥的溫泉地恰如其分的描述。
目送巴士離去後，玄馬對著亂馬他們微笑道：
「接下來，雖然終於到達目的地，但在那之前……」

啪沙！！

小茜的眼前激起了水花。
「可惡！！幹什麼呀！！臭老爸！！」
亂馬怒喝著。
水從他的頭上滴落下來，玄馬從亂馬的頭上澆了冷水。在這寒冷的日子裡，被水潑到的人是難以忍受的。
「等等，伯父，為什麼要潑亂馬水呢？」
在一起的小茜也回望著玄馬。
「哎呀，這是有理由的……真抱歉，在溫泉鄉的期間必須要讓亂馬當女人了。」
玄馬爽朗地笑著，對亂馬斷言。
「我可沒聽說這種事！！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我非得變成女人不可！！」
亂馬大吼道。
「沒辦法啊！因為接受邀請的是我們的兩個女兒。」
玄馬回答，眼鏡閃耀著光輝。
「邀請？」
小茜眨眨眼睛。
「這是當然的啊，小茜。要不是這樣，我們也不會大費周章地跑來溫泉鄉了。對吧？早乙女兄。」
大概早就知道緣由的早雲並不引以為意，而無法領會的只有在不得以的情況下接受變身的亂馬。
「喂！！給我好好說明原因！！臭老爸！！」
一陣風吹來，小雪開始自空中飛舞飄落。
「在這裡一直站著會感冒喔！事情的緣由之後再說，我們先到旅館去吧。」
小茜催促道。
「說的對，感冒可就糟了。我們先去旅館吧？有話晚點再說，早乙女兄。」
「好，就這麼辦。今晚真冷啊，真期待能喝一杯！」

前往旅館的路只有一條。
這是個位於山麓與寬闊山谷之間的溫泉鄉。
「雪見溫泉鄉」──在腐朽的牌子上寫著的幾個字，勉強還辨識得出來。
小茜一邊睜大眼睛環視四周，一邊和走在前方的父親他們交談著。亂馬仍舊很不高興地在碎碎唸。
「哇，好漂亮！」
小茜忽然指向一旁的登山道。離旅館有些距離的側邊道路分成兩股，其中一條路上有段階梯，向上仰望可以看見崩塌的石造鳥居矗立在一旁。階梯上堆積著雪，代替石燈籠的燈籠點燃著，而且一直延伸到內部神社的樣子。燈光在夜色中閃爍，有種難以言喻的氣氛。

「這是小雪小姐的燈籠喔……」

自背後傳來女性的聲音。
亂馬等人回過頭去──一位身著和服，看似高雅的女性佇立在雪中。她的年紀大約在二十五到三十歲之間。
「各位好像是生面孔，請問是來泡湯的嗎？」
女性柔和地凝視著一行人問道。
「啊、嗯，可以那麼說吧……」
玄馬邊搔著頭邊說，很明顯在害羞，早雲好像也有些心神不寧；這也是當然的，對方是位難以形容的貌美女性。
「請問要住哪間旅館呢？話雖如此，也不過是個僅有五間旅館的小小溫泉地就是了……」
女性笑著，向一行人詢問道。
「是雪見莊。」
早雲回答。
「啊，這麼說來，難道您們就是來自東京的武道家一行嗎？」
女性雙眼充滿光輝地看著他們。
「是的，沒錯。我們就是相隔二十四年再次接受邀請的武道家。」
玄馬搶著回答。
「那真是……我是雪見莊現任老闆娘雪枝，上一代蒙您們長久以來的照顧……原來如此，原來就是您們嗎？我為各位帶路吧，請跟我來……」
女性頻頻打量著一行人。
「真漂亮的人……」
小茜偷偷地對亂馬說。
「這個嘛，和妳相比確實是完全不同的類型……痛！妳幹什麼！！」
小茜大概是對亂馬的說法感到生氣吧，突然舉起雨傘敲向亂馬的頭。
「『完全不同』是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可惡！！凶暴女！！」
亂馬一邊撫摸著頭，一邊回看小茜。
「好了好了，別吵嘴了！兩個都一樣！真不像話！」
早雲斥責道。
「哎呀，這兩位是您們的女兒吧？」
老闆娘微笑地注視著兩人。
「這是我的女兒小茜和早乙女兄的女兒亂子。」
早雲面不改色地回答。
好像無論如何都想要讓亂馬扮成女人的樣子。
（老爸他們……到底有什麼企圖？）
和邊禮貌微笑邊頷首的小茜劃清界線後，亂馬疑惑地看著父親他們。
「好啦！小茜要好好打招呼喔！亂子！！」
「好痛！！」
亂馬被玄馬敲了一下頭。
「呵呵呵……真是有精神的漂亮女兒呢。」
老闆娘笑了起來。
「那麼，太陽快要下山了，請往這邊走吧。」
於是老闆娘站在前方繼續帶領一行人入內。

所要投宿的旅館位於最深處。大概是這個溫泉鄉裡經營最久的老店鋪吧，是棟農村樣式的宏偉木造旅館。
「快出來迎接！各位，有客人喔。來自東京的早乙女先生和天道先生到了。」
老闆娘在大門處呼喚著，數名工作人員魚貫從內部走出。
「哎呀哎呀，早乙女先生和天道先生，等您們很久了，請到裡面來……」
一位老婆婆從內部出來迎接一行人。
「喔喔，您是節婆婆，好久不見了！」
「看到您還很健康真是太高興了。謝謝您們這次的邀請。」
玄馬和早雲對老婆婆有禮地打著招呼。
「看來是免費來這裡住宿的樣子……」
亂馬偷偷地對小茜咋舌道。
「好像是呢。」
小茜也一起點著頭。
大概真是如此吧。特地從東京來到這裡，必定是有內情的。
彼此打過招呼後，被引領到最裡面的榻榻米房間。
不同於外面的景象，室內全都是現代化的設備。不僅空調設備完善，而且房內的感覺也很舒服。
「我們有準備兩個房間，男人們請睡這間，女孩們請睡那一間；行李會替各位送過來，今晚請好好休息。因為今晚本館的客人只有您們幾位，請慢慢享受。澡堂隨時可以進去，請自由地去泡澡……」
老闆娘恭敬地說完後就退下了。

「然後呢……？」
老闆娘離開後，亂馬立刻像換個人似地慢慢逼近玄馬。
「為什麼我不得不變成女人呢？不能不說明一下！是吧？老爸……」
亂馬用力抓住玄馬的道服衣領逼問。
「啊哈哈哈……沒辦法啊，因為得和兩個女兒一起來這裡，才能接受招待……」
玄馬被兒子抓著前襟，慌忙地回答。
「所以才說，為什麼要是女孩子？嗯？」
亂馬更加使勁地抓住玄馬的領子。
「啊，等等，冷靜點。請看在我的面子上！亂馬！」
早雲慌張地居中調停。
「是啊，爸爸！好好地說明一下吧！！」
小茜也睨了父親一眼。
「並不是什麼壞事……小茜！亂馬！事實上我們在很久以前，二十四年前也曾經來過這裡。」
早雲開始低聲地敘說。
「有來過？」
「是啊，那是在我們還是翩翩美少年的時候……」
玄馬的眼睛閃爍著光輝，他開始掙脫亂馬的束縛。
「什麼翩翩美少年啊！中年老頭……」
為了能好好聆聽說明，亂馬勉強放開玄馬。
「在這個村中，仍流傳著雪女的傳說。」
早雲開始說明。
「雪女……就是那個創造雪與冰的世界的妖怪嗎？」
小茜茫然若失地看著父親。
「傳說昔日雪女曾在此地吸食迷途者的精氣維生。在很久以前，她被一位武將消滅，葬在這裡的後山。因此每十二年都會舉行一次祭典，聽說此地進行的秘密儀式，是要跳雪女之舞作為敬獻。」
「據說必須要由兩名少女來跳舞，以舞蹈作為敬獻，祈求村子可以重新擁有十二年的安泰；如果沒有辦到，村子就會滅亡……」
玄馬接在早雲之後繼續說明。
「那和我的變身又有什麼關係？嗯？」
亂馬嚴峻地瞪視父親和早雲兩人。
「能執行祭典的年輕女孩在村莊已經一個也不剩了……所、所以，才會來跟我們打聽……」

「正是如此！」

剛才的老婆婆突然拉開拉門走了進來。
「啊，嚇到你們真不好意思，我是來泡茶的。」
老婆婆綻開滿是皺紋的臉笑道。
「本來應該請本村的少女去跳舞的，但是本地因為不景氣，已經完全沒落成人煙稀少的溫泉鄉，這次得請外地人來幫忙。我們拿過去的客戶名簿去請鄰鎮的神官大人幫忙占卜，然後選中住在東京的天道先生。」
老婆婆面帶微笑看著一行人。
「所以，才叫我們來這裡……」
小茜看著父親。
「是啊。之前來的時候剛好碰上那個祭典，有看到一位非常美麗的巫女……好像叫紗江吧……她現在還好嗎？」
玄馬看著老婆婆。
「很遺憾……在上次祭典前後，也就是二十四年前的時候行蹤不明了，成為不歸人。進入山中的登山者只有找回她穿的衣服，多半是在山裡遇到事故吧……」
「真是……失禮了……」
玄馬感到很抱歉而改口了：
「那時候還只是一位十四歲的少女呢。」
「那麼，剛才那位老闆娘，並不是紗江吧……原來如此，面貌並不相像。」
早雲一這麼說，老婆婆就點點頭。
「在紗江之後的十二年前擔任巫女的就是雪枝，她是我妹妹的孩子，她繼承了這間旅館的家業。」
「原來如此，人生真是變化無窮啊！」
早雲邊啜飲著茶水，邊認真地說。
「的確如此。不愧是武道家的女兒，兩位都有經過鍛鍊吧？究竟實力如何呢……」
老婆婆瞇眼笑道，從背後開始流出殺氣。亂馬吃驚地擺起架勢，並對小茜投以視線促使她留神。
「嘿！！」
突然間老婆婆向兩人投擲出什麼東西。

「哈！」
「喝！」
兩人同時翻身避開。兩人原本坐著的榻榻米上插著紅色與白色兩支簪子。

「婆婆！妳幹什麼！！」
亂馬比小茜要早一步擺好攻擊姿勢。
「喂，就算是開玩笑也太過分了！」
小茜也呼應道。她因為亂馬的機智而勉強避開攻擊。
「呵呵呵……試驗到此為止，果然兩人都受過良好的鍛鍊。這樣的話去執行祭典就沒問題了。」
老婆婆的氣回歸平穩。
「本村的居民都繼承了消滅雪女的武將的血脈，可說在美麗中也兼備了武勇。我擁有合氣道和柔道的段位，我的女兒紗江也有劍道段位，剛才那位老闆娘雪枝也是箇中好手；因此雪枝才能在上次十二年前的祭典中擔任巫女一職，只有鍛鍊到一定程度的女子才有資格當祭典的巫女，也因此我們才會跟有交情的諸位武道家打聽。希望能借助兩位的力量，讓這次六百年滿願的最後一次祭典順利結束。」
老婆婆深深地低下頭。
「就是這麼回事。亂馬……不，亂子啊，只有妳和小茜能執行這次的祭典……」
亂馬和小茜互看著對方。
「只有答應了吧？既然拜託到這個地步……」
「就是啊！也都到這裡來了……嘖！雖然蠻麻煩的，還是幹吧。」
亂馬說著，表情緩和下來。
「真是太感謝了。那麼，那對簪子是我們家代代相傳，給參與祭典的巫女使用的東西。紅巫女是那位短髮姑娘，白巫女則是辮子姑娘，我打算把這簪子託付給妳們；請妳們拿著，希望直到結束為止都能夠守護妳們……啊，我在這裡待太久了！今晚請好好地消除旅途的疲勞吧，明天一早就要開始忙了。請痛快地去泡泡溫泉……」
老婆婆說完後，恭敬地低下頭，隨後離開房間。

「哈哈哈……亂馬！小茜！就拜託你們啦！！無論如何，根據傳說，這已經是永遠封印雪女復活的六百年滿願的祭典了。」
「接下來，去澡堂吧？早乙女兄！！」
「說的是啊！天道兄！！」
目送快步離開房間的父親們，兩人唉地嘆著氣。
「妳也去澡堂吧！我之後再去。」
「但是……」
「現在我雖然是女孩子，但實際上我是男的，這妳應該懂吧？」
「這麼說也沒錯，那我就先去洗了。」
小茜坦率地接受亂馬的提議。
小茜準備好，離開房間後，亂馬打開窗戶環視變暗的四周。
（……剛才上來這裡的時候，有感覺到一股不尋常的氣息，不對，是邪氣，那是我的錯覺嗎……）
亂馬聚精會神地注視著窗外的景色，通往參道的燭光與夜空相映。
在參道前方的應該是神社，但在黑暗中看不見。
然後，亂馬看到山上發出光芒。
（咦？那是什麼？）
山頂處閃耀蒼白色的光芒，一邊妖豔地搖曳著。
然而下一瞬間，雪開始從天空飄落。彷彿想要隱藏住那道光芒似的，一面發出聲響，一面繼續為夜空染上雪花。
（滿願的祭典嗎……要是什麼事都不會發生就好了……）
亂馬呼地嘆了口氣。
（呵！真是杞人憂天，在這種鄉下不可能會出事的，反正雪女也只是傳說罷了。我是怎麼了？是因為今天早上做過那樣的夢吧。）
亂馬向黑夜吐出白色的氣息，然後喀啦地關上窗戶。
一個白色影子潛伏的氣息，就連身為修練者的他也沒有看穿，或許有些粗心大意。




『在這黑暗中的怨恨，就要解除了……我一定會復活的，等著瞧……可恨的人類，不，武道家們！！咕咕咕……首先來血祭那些巫女吧！然後我們就會復活……哈哈哈哈哈……』

一道冰冷的視線仰望著亂馬他們投宿的旅館。
停止的雪再度開始飛舞。風凜冽地吹著，搖動山上的樹林。
就像在為即將展開的災難的序幕演奏一般，風狂亂地吹起。